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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面条看着细,却韧性十足,一口咬下去竟然感觉微微有些弹牙,和面时用的应当不是清水,因为面条的滋味半点都不寡淡,咬开时竟然有浓浓的肉香,却半点不觉得腻,姚燕燕分辨不出来和在面里的是什么肉,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觉得这碗面不同凡响。
  她吸溜吃了两大口,才想起来坐在旁边的陛下,不由侧头惊叹地看着他,“陛下,臣妾没有想到您在厨艺上的天分竟然这么高,第一次就能把面条做得这么好吃!陛下,来快尝一口!”说着,就用筷子卷起几根,喂给陛下。
  皇帝陛下自己做的还没尝的,他一口吃下去,也被自己的厨艺惊到了。
  这个瓷碗虽然大,但里头的面条并没有多少,夫妻俩一人三口就没了,好在高公公机灵,见状立刻将锅里剩下的都盛出来。
  夫妻俩吃了个大饱,拉着手在寝殿里来回走路消食。
  两人还是第一次半夜吃夜宵吃得这么饱,姚燕燕有些担心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对着自家男人道:“陛下,吃太饱了会不会压到宝宝啊?”刚才吃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现在一回想,姚燕燕就有点害怕了。
  皇帝陛下看了一眼她平坦的腹部,道:“应当不会,现在宝宝月份还小,等以后月份大了,每顿就不能吃太多了。”这个陛下可是问过太医的。
  姚燕燕点点头,看着烛光下的陛下,想着陛下特意半夜爬起来,赶在天明之前让她吃下那碗长寿面,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甜蜜,她搂住陛下的腰,踮脚在他脖颈处蹭了蹭,欢喜道:“臣妾没想到陛下厨艺这么好!”
  皇帝陛下哈哈一笑,“那是自然。”不过笑着笑着,他面上又显出了几分愧疚,犹豫再三,还是道:“爱妃,朕有件事必须要告诉你。”
  姚燕燕松开,疑惑地看着陛下。
  皇帝陛下抿了抿唇,还是说了出来,“就是年前,你给朕做了三菜一汤,朕……朕将你支开,然后把那三道菜给倒了。”他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脸也红了,更不敢去看爱妃。
  发觉爱妃久久没有说话,皇帝陛下一急,连忙道:“朕错了!朕以后再也不敢了!朕以后每天都下厨给你做饭烧菜好不好?”
  姚燕燕原本一直绷着脸做出严肃状,听到陛下说以后再也不敢时,她还以为陛下会说“爱妃,以后你做的饭菜朕一定全都吃下去”,然而陛下竟然半点不提这回事,而是承诺以后每天给她做饭。看来陛下心里的阴影是真的很重啊!
  一想到这个,再看看陛下着急的模样,姚燕燕忍不住笑出声来。
  皇帝陛下原以为爱妃会难过会生气,却没想到爱妃居然笑了,还笑得眉眼弯弯,是那种开心的笑,而不是怒极反笑,更不是冷笑,顿时愣住了。
  姚燕燕见他呆呆的,像只蠢萌的小动物,忍不住笑弯了肚子。
  皇帝陛下看着她,见她笑得花枝乱颤的模样,也跟着笑了出来。
  寝殿中一时只剩下一男一女的“哈哈”声,候在外边的高公公小心地往那里瞥了一眼,隐约瞧见陛下与皇贵妃抱在一处,顿时缩回了视线,不敢再看。
  姚燕燕笑够了就抱住陛下,抬头去看他,却见陛下身体僵住,明显是又开始紧张了,便弯着眉眼道:“傻陛下,那件事我早就知道了!”陛下竟然是因为这个才愧疚,早知道她刚才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皇帝陛下一愣,有些不敢相信。
  姚燕燕看他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就这么看着她,觉得可爱得不得了,忍不住抱着他的脖子香了一口,才道:“陛下当时突然叫我去拿披风,打量我看不出来呢,我就在屏风后偷看了,然后就瞧见陛下把菜都倒进了花瓶里。”
  哼哼,陛下真是讨厌,觉得难吃就直说呀,我又不会逼着他吃下去,居然倒掉了,还骗人!真坏!
  原来爱妃那天真的看到了!皇帝陛下回想起自己当时的作为,脸上就臊得慌,对上爱妃清澈的目光时,更是恨不得挖个洞就此钻进去。不过他既然敢说出来,自然也是做好了准备的,不可能真的当个鸵鸟缩起来。
  于是他直直看着姚燕燕,目光赤城道:“爱妃,你想怎么惩罚朕都行,朕都接着,只要你不在心里生闷气就好。”
  姚燕燕摇摇头,“臣妾怎么会生陛下的气,就算有气,也早就没了。”而且她当时也惩罚过陛下了,只是陛下不知道而已。
  她踮起脚尖去亲陛下的脸颊,笑盈盈道:“陛下,臣妾永远不会生陛下的气,就算生气,那也是臣妾跟陛下闹着玩呢,因为臣妾想跟陛下撒娇呀~~”说着,还抓住陛下手摇了摇。
  烛光下,可爱得让人恨不得抱起来狠狠亲上一口。皇帝陛下呆呆地看着她,片刻后将人揽在怀里,呜咽道:“爱妃,你对朕太好了。”
  “嘘!”姚燕燕忽然道:“陛下你小声点,宝宝听着呢!”
  皇帝陛下吓了一跳,赶紧擦了擦眼睛,又看了一眼爱妃的肚子,大大松了口气。
  姚燕燕捂着嘴偷笑,就听陛下道:“爱妃,你以后多跟宝宝说说,朕是因为刚才下厨,被大蒜熏了眼睛,朕才没有哭呢!”
  “好好好。”姚燕燕连连点头,她看陛下这样子,忍不住想要踮起脚尖去亲他的鼻子,却发现够不着,她摇着陛下的胳膊道:“陛下,现在就咱们两个人,你就不要穿增高鞋了,臣妾都亲不到你鼻子了。”陛下好讨厌,明明知道人家矮,还要穿那么高的鞋,亲起来多费劲啊!
  皇帝陛下一愣,“朕没有穿增高鞋啊!”怕爱妃不信,他还脱下鞋子给她看了。
  “诶?陛下长高了?”
  两人面面相觑,激动地跑去了当初刻下划痕的那根柱子边,她让陛下站好,自己往小凳子上一站,发现陛下果然长高了,比当初刻下的地方少说高了两寸!
  “朕真高了!怪不得这些天觉得袖子有点短了呢!”皇帝陛下转过头盯着那两道划痕,心中瞬间充满了感动,他小心地把爱妃从凳子上抱下来,兴奋道:“宝宝一定是朕的福星!有了宝宝后,朕都长高了!”
  姚燕燕今天晚上笑得脸都要疼了。见陛下兴奋得两眼发光,她握拳鼓励道:“陛下加油,争取早日超过陈统领!”
  皇帝陛下很是自信,“那是自然,陈统领都快三十了,朕不信他还能长!朕弱冠之前就能追上他!”到时候看陈统领还敢不敢在爱妃面前炫耀他的个子和肌肉。
  皇帝陛下正要再跟爱妃说一下他的锻炼计划,高公公忽然提醒道:“陛下,该上早朝了。”
  陛下一脸震惊,“这么快?朕还没睡觉呢!”
  第109章
  尽管皇帝陛下不敢相信, 但是下一刻, 晨鼓被敲响的动静还是从外头远远传了进来。
  折腾了一夜仍然精神奕奕的皇帝陛下, 仿佛在这一刻突然感觉到了困意,眼皮耷拉了下来, 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
  姚燕燕也没想到时间会过得这么快,看着陛下强打着精神用冷水洗漱的样子,感到有些心疼, 犹豫了片刻后,她对陛下道:“要不,将早朝时间延后, 陛下先躺下去歇一会儿?”
  要换做以前,陛下听了这话, 肯定兴奋得立马扑上床了。然而现在……他摇了摇头, 用冷水拍了拍脸, 恢复点精神后才道:“不能让朝臣久等。”
  姚燕燕一愣。她看着陛下换上朝服后挺得笔直的脊背,之前那一点微妙的感觉终于落到了实处, 陛下是真的不一样了啊!尽管他和她在一起时, 还是会像从前一样幼稚单纯,可是一遇到正事, 就变成了一位可以依靠、可以信赖的君主。
  她的目光渐渐柔软起来, 对他道:“陛下下了早朝, 就歇一会儿,休息好了,才有精力处理政务。”
  皇帝点头, 摸了摸她的头发,转身离开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已过去了两个月。
  天气一日比一日地热,一名推着板车的老汉正坐在路边的凉亭里,摘下头顶的草帽一下又一下给自己扇着风,他只穿着件灰色的麻布短衫,汗水已经浸湿了衣裳,染得衣裳的颜色都深了几分。在凉亭下面,停着他的板车,上面放着一捆柴禾和一堆干草,看着就是个寻常的老汉,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断断续续有人从凉亭前的那条大道上经过,有挑着担子赶路的,有牵着驴子送货的,有骑着马车出行的……偶尔有人会瞥一眼那凉亭,却也只是想着去那儿歇歇脚,并没有多少人对这老汉投以过多的注视。
  也不知过去多久,在太阳快升到日中天时,一名赶着驴车的小贩似乎被晒得受不住了,拉着驴子快步从大道上下来,来到这被几棵大树荫蔽的凉亭。
  “呼呼,这里果真凉快,老哥在这儿坐了多久了?”
  那名扇着草帽的老汉笑道:“也没有多久,约莫三刻吧!”他看了一眼那年轻小贩推着的车,目光在那板车扶手上一个小小印记上瞥了一眼,便笑着问道:“这位小兄弟,做的什么大买卖?”
  那小贩在老汉对面坐下,闻言嘿嘿笑道:“大买卖谈不上,只不过是卖些布料香粉,挣口吃饭钱罢了。”
  老汉闻言,目光一亮,笑道:“我家有个侄女要出嫁了,托我出来给她买些时兴的布料香粉,进城实在太远了,我看老弟你就卖给我吧!咱俩都轻省。”
  那小贩连忙恭喜了两句,而后问道:“不知老哥那侄女要嫁去哪儿啊?”
  老汉目光一闪,笑道:“陈国。”
  “陈国?”小贩闻言,明显有些迟疑起来。
  老汉伸手比了个“二”,道:“加两成?要是这次成了,以后老哥我就只找小弟你进货?你看成不成?”
  也许是被“两成”这个数字打动,小贩目光闪了闪,咬牙点头,“成!”
  随着日头渐渐高升,经过这条大道的人越发少了。小贩安抚了下那驴子,便牵着车走到几棵大树后,借着林木的掩映,将盖在上面的一层破布掀开,露出下头几口糙木箱子。
  此时,阳光透过枝叶,斑斑驳驳投在那两口糙木箱子上。
  那小贩将第一口箱子打开,老汉连忙抬眼看去,却觉得好似有无数光华从箱子里透出,耀眼非常。他眯了眯眼睛,再仔细看去,才发现那是布料上被阳光映照出来的光华。
  小贩左右看了一眼,见附近没人,才用身子挡着,而后从那箱子里拎起一小段红色布料给他看。
  老汉见这红色丝绸在阳光下光华潋滟,看得眼都直了。他曾经在那些贵人出行时见过她们身着蚕丝绸的模样,当时只觉得绚丽非常,如今在近处细看,才知晓这蚕丝绸绝非凡物。这样的丝绸,无须再刺绣,直接裁成衣裳亦华美非凡。若是将之带到陈国,不知道能翻几倍利。想到那巨大的利润,老汉的呼吸都粗重了许多。
  小贩接着又打开了了另一口箱子,这口箱子要小上一些,里头装了不少巴掌大的方形小盒子,他打开其中一只盒子给老汉看了,正是全套胭脂水粉并香膏,这里头的东西可比市面上最贵的那种还要精细,每一只小瓷罐都画了不同的图案,但是中央都有个小小的“周”字。
  老汉呼吸更重了些,“这就是周氏的美人香?”美人香是两个月前突然出现在大齐京都的东西,据说是后宫中一位姓周的妃嫔所造,短短半个月内,就风靡满京,除了京都外,流通到其他地方的美人香并不多,但价格大多十分昂贵,老汉没有想到这小贩手里竟然屯了这么多美人香!这可是比蚕丝绸还要贵重的东西。
  稍倾,他神色间露出几分怀疑来,“你这东西……来路正不正?”
  那小贩嗤了一声,“老哥你是从其他地方打听到我这儿来的吧!既然敢做这种生意,我上头自然是有人的!这可是宫廷出产,来路正不正你还不知道?”
  那老汉这才放心下来,说道:“你那儿还有多少货?我全都吃下了。”
  小贩这才露出笑脸来,两人谈成了一笔生意,换了车,便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那年纪轻的小贩推着板车,沿着那条新修好不久的大道入了城,等待进城时,他听见排在他后头的一对父子正在唠嗑。
  “前头我说这条路可以走,爹你还不信?”
  那老头道:“爹这不是没想到吗?从来没有听说过平头百姓也可以走官道的。”说着说着,他感叹一声,“这条路是真的好的,又宽敞又平坦,还不用害怕会跳出来盗贼,自从有了这条路,咱们村里的货儿再也不用卖给那些走商了,自己背进城卖,能多赚不少钱呐!以前哪里想得到能有这样的好日子过啊!”
  那小贩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那对父子身上背着两只药篓,里头虽然包得严严实实,但是以他的嗅觉,还是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药草香味。
  原来这两人是药农。
  小贩回过头,等着进城时忽然想起,这附近的确有个药村,村里人有祖祖辈辈传下来种植药材的手艺,有不少药材拿到外面能卖出好价,却因为山村地势复杂,出行不易,只能贱价卖给那些进山选货的商人。肥了那些药商的口袋,而这些有手艺的农人,家中却一贫如洗。
  但巧的是,他们那座山村,刚好就在朝廷要修建的大道附近。村里人听说村外要修大道,全村咬牙出钱出力,挖出了一条连通村外大道的路,村里人这才见识了世面,这才知道原先的药材都是贱卖了。
  听到后头那对父子在赞扬陛下下令修的那条道让他们过上了好日子,小贩微微一笑,机会虽然难得,但也是这药村的人有远见,花了大力挖出道路,要不然外头修再多的路也是白搭。
  他想起了往日里先生的教导,心道:虽然陛下下令铺路修桥,减免赋税,但也要下头这些百姓有心向上才行啊!想起隔壁县城的反例,小贩抿了下唇,脸上倒是显出几分稚气来,他推着板车入了城。
  城门上方刻着两个字——芜城。
  这里,正是大齐国的边关。
  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齐国的边关并不是黄沙漫天的苦寒之地,但要说繁华,自然是远远比不上内地的。
  小贩推着板车进了城,脚步匆匆地拐进了城南一间客栈内的后门处。
  他屈指在门上有规律地敲了两下,木门便被打开,一个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少年开了门,见到他,立刻喜道:“封二,办成了?”
  这名小贩,正是封二。他点点头,推着板车进了门。
  一个月以前,他就被送到边城,暗地里做走私丝绸香粉的买卖。这种丝绸香粉,是专供贵族的奢靡之物,送去陈国赚他们的钱,再将这些钱用在练兵上,再好不过。至于为什么要暗地里卖而不是光明正大地开通商路,封二还不明白其中缘由。
  经过那几个月好吃好喝的调养和训练,暗部的那些孩子个子蹭蹭蹭拔高,像封二这样,虽然还不到十二岁的,但看着已经有十四五岁那么大了,这个年纪,机警些的已经能办好多事,却又因为年纪不大身体还单薄的缘故,不大会引起别人的警惕。跟着封二一起被送到边关的,还有好几个年纪更小的孩子,他们从小就在市井里混,本身就很懂得看人脸色,比寻常孩子更机灵更早熟,在经过训练后,用于打探消息再合适不过了,年纪更大些只会引人防备。
  封二进了门,便问道:“师父今天有来吗?”他口中的师父正是教导他们武艺的葛修武,一个月前,葛修武被封四品宣威将军,被派到芜城驻守边关。
  放他进来的孩子道:“来了又走了,不过师父说了,要将这个月的盈利整理成账目送到京城去,说宫里要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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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齐,飞鸾宫。
  姚燕燕原本平坦的小腹已经微微鼓了起来。
  这一日,她坐在寝殿中的一扇圆窗下,正微微低头查看桌子上的账册。
  已经是七月了,天气越发炎热起来,园子里贵重的花草都被宫人搬到了廊庑下,日日有人细心浇灌,又没有烈日暴晒,倒显得十分精神,姚燕燕从圆窗这里抬头望去,刚好能看见姹紫嫣红的一片,叫人赏心悦目。
  兰梦诗进来行了个礼,才将一只插着鲜花的小花瓶摆在圆窗边,笑着对姚燕燕道:“娘娘,周修仪和顾昭容求见。”
  青壶正站在姚燕燕身边打扇,闻言便笑道:“娘娘,周修仪和顾昭容这些日子难得来一趟,想来是又有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