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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慕容久久却想,自古杀人偿命,骗死人不偿命,这戚族四王子巴布尔,固然粗俗,但绝非蠢笨。
  很快,宴席就步入了正题。
  “常乐。”
  龙椅上的成坤帝含笑一语,那亲密的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他闺女,但慕容久久也不敢怠慢,匆忙起身道。
  “陛下有何吩咐?”
  成坤帝眯眼望着她,继续笑道:“常乐似乎快及笄了吧,今日有人向朕求娶于你,不知常乐意下如何?”
  按照冬月律,但凡被扣以品阶的女子,小到县主,大到公主,婚姻都会由皇室全权安排,原本嫁娶一个郡主,根本无需问过意见,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天子赐婚。
  但偏偏慕容久久又是个不同的,因为她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玉顶山的门人,不到万不得已,成坤帝是绝不会跟鬼医撕破脸的。
  更何况他还用得着鬼医。
  所以他不会在此事上为难慕容久久。
  只希望这个慕容久久是个识时务的,在说,百里煜华乃人中龙凤,世间又有哪个女子能拒绝的了这样优秀的男人。
  所以成坤帝在出口的时候,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
  至于白日之事,充其量不过年轻人之间的打闹置气,他从未放在心上。
  然而,成坤帝唇角的弧度还未成型。
  下一刻,就听御前的慕容久久,已经漠然摇头,“谢陛下恩典,常乐醉心于医术,今后的十年之内,都会悉心钻研,绝不嫁娶。”
  什么!
  此言一出,不少人纷纷诧异的抬眸,变了脸色。
  拒绝了也就拒绝了,还要如此决绝,当众断送了自己十年的幸福,原本悠哉看戏的鬼医,一下便坐不住了,惊道。
  “丫头,你可要想清楚?”
  你们今日不是要算计我的婚姻吗?那我十年不嫁可好,慕容久久心头讽刺一笑。
  原本抬臂饮酒的秦毓质,眸中异色一闪,但很快消失无踪,依旧自顾自的饮着美酒,看着戏。
  但反观安坐的百里煜华,面色骤然便暗沉下来,他凝眉紧紧的盯住了那个端庄明丽的女人,她明知求娶的人是他,还要这样胡闹下去吗?
  龙椅上的成坤帝,似乎也是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他压根没想到慕容久久的态度会如此决绝,一时心中生出了几分恼意。
  朕送你锦绣华途,你竟不要?好一个不知好歹的慕容久久。
  但他心中虽恼恨,面上却能做到面不改色,继续淡淡又道:“难道常乐就不想听听那人是谁?又许你何名分?”
  慕容久久摇头一笑,清丽精致的面容,朱唇皓齿,粉面桃腮,正是少女最美丽的年华,但她的笑,却透着一种看破世事的剔透。
  她唇畔轻启,道。
  “那个人常乐猜到了,是煜郡王对吗?至于名位,可是正妻?”
  “他许你平妻之位,与正妻地位等同的平妻,”成坤帝望着慕容久久的这一笑,漠然一语,他基本已经笃定,此女今日是铁了心要逆他。
  这便是百里煜华之前说的交代吗?
  平妻!
  她也着实意外了一下,只可惜……
  慕容久久垂眸,双手置于胸前,行了一个恭敬的礼仪,断然拒绝道:“常乐不愿。”
  “呯……”
  酒盏坠地之声,骤然响起。
  面目阴沉的百里煜华,已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昔日那总是含笑宠溺的琉璃凤眸,此刻已然满布震怒之色。
  “慕容久久,你到底要与我闹到何时?”
  一声低喝出口。
  宴席上,不少人暗自惊诧,想不到一个慕容久久,竟就能让京城素来高深的笑面阎罗,震怒至此。
  而这慕容久久竟也是个蠢的,就算有天大的理由,怎也不能如此拒绝这天降姻缘,可知天下女子抢破头,都未必能得煜郡王一个妾位。
  她竟就这么给拒绝了!
  “闹?”
  慕容久久终于侧头,这也是整个宴席开始,她第一次用正眼将这个,曾与她亲密无间的男子,看入了眼里。
  口气,依旧淡漠,“煜郡王,常乐从未与你闹过……”
  “常乐郡主。”
  她的话,却是被另一个声音忽然打断。
  就见始终安坐的华衫少女,宫雪漫,已婀娜的起身,美丽却淡然的面上,幽幽的打量了一眼慕容久久,缓声道。
  “我与煜华早年便有了婚约,但我知,煜华的心中有你,而你的心中,也必是有煜华的,雪漫也并非不知进退之人,若常乐郡主执意因正妻之位跟煜华置气,那雪漫愿将正妻之位让出,退为平妻,不知郡主可满意。”
  第185:她很恶毒
  此女音色圆润动听,一番话说来,仿佛含了千般的忍让。
  但在座之人,不禁哗然。
  宫家在川南地位不凡,从某种利益上讲,宫家千金要比慕容久久这个所谓的空架子郡主,要尊贵的多。
  但她居然为了百里煜华的心意,降低自己因得的名分!
  好一个宫雪漫。
  看来之前花万枝说的一点都不错,此女一点都不似看上去的美观,好一个以退为进,这是要将她推入一个不知好歹的境地,顺带还替她自己博了一个大度的美名。
  有趣。
  就连百里煜华这时也微微侧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宫雪漫。
  而宫雪漫在接收到这道目光时,浑身只觉的瞬间心惊胆战,但面上却依旧一派淡漠诚恳,不似作假。
  这一刻。
  承庆殿内各异的目光,纷纷都聚焦在了慕容久久的身上,成坤帝的讳莫如深,秦毓质的怔然出神,楚稀玉的如潮暗涌……
  但是,慕容久久却不曾有丝毫的变化,她清丽的眸,笑的似嘲非嘲。
  “宫小姐错了。”
  宫雪漫一愣,没听明白慕容久久的意思,只得静声等待。
  片刻,又听慕容久久继续道:“宫小姐错在,会错了本郡主的意思,从始至终,我都不曾在意过所谓正妻之位,我要的,煜郡王给不了。”
  宫雪漫一愕。
  来不及因慕容久久的拒绝,而感到的丝丝的庆幸欣喜,忍不住冲口便问:“那常乐郡主要的是什么?”
  正妻之位都看不上,那她看上了什么?
  这个问题,几乎也是所有人的疑问。
  慕容久久淡笑答道:“一生一世一双人……”
  此言一出,一直紧紧盯着她的百里煜华,绝美的琉璃凤眸,瞬间闪烁,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也似是抓住了什么。
  但不及细思,耳边已响起慕容久久接下来的话。
  “……常乐虽微贱,却也绝不与人共侍一夫,因为,我是一个非常善嫉的女人,我不能容忍我的夫君,除我以外还有别的女人,他娶一个,我便会机关算尽的杀一个,他不停的娶,我便不停的杀,他若娶尽天下女人,我便杀尽天下女人,请问煜郡王,你会娶一个像我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恶魔做妻吗?”
  须臾,慕容久久调转目光,似笑非笑的问向了百里煜华。
  一时之间,百里煜华蠕动了一下唇角,竟是答不上来。
  承庆殿内,更是静的落针可闻。
  “好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常乐在次令本郡主刮目相看,毓质平生从不随意服人,但今日却是对常乐郡主佩服的紧,来,我敬你一杯。”
  就听秦王府郡主,秦毓质忽然大笑着起身,举起酒盏就摇摇的朝慕容久久一敬,分明是个小女儿,但如此动作被她做出,却是豪气干云。
  令慕容久久瞬间也起了酒性。
  她端起桌上的酒盏,也摇摇一敬,笑道:“秦郡主好说,听说你十二岁便能随父杀敌,我心中也是佩服的紧。”
  提起少年糗事,秦毓质失笑连连,“那是旁人谬传,我父王才不带我出征,那次我是伴成小兵偷偷跟去的,回来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板子呢,半个月都没起榻。”
  这秦毓质幼时竟如此胆大调皮,惹得在座不少人,莞尔一笑。
  但马上,就听她话锋一转,继续道:“临来京城之前,其实我父王有意将我许配给煜郡王,后来我得知煜郡王与宫家已有婚约,我一想,那宫家小姐我见过,除了一张好看的面皮以外,似乎也没什么好的,我心中不服便起了一争之心,不过刚才又听常乐郡主一席话,顿觉的,这共侍一夫之事,果真是不争也罢,就让雨呀雪呀的,该散散了吧。”
  “如此说来,我倒断了秦郡主的一桩姻缘?”
  慕容久久不置可否的一笑,抬手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便摇摇朝成坤帝在次一礼,道:“陛下恕罪,常乐不胜酒力,有些胡言乱语了,以免在次当众出丑,只好先行告退了。”
  言罢,她转身欲走。
  “常乐郡主且慢,煜华他真的很在意你……”
  宫雪漫面上一急,竟不顾礼仪,抬步上前就要拦住她的去路,但慕容久久的态度已经相当明确,怎会在次停留,随手便拂了一下宫雪漫。
  她发誓,这一拂,绝对没有任何力道。
  但下一刻,宫雪漫已花容微变,瞬间踉跄着摔倒在地。
  宫雪漫的这一摔,一殿的众人纷纷在次微变了脸色,尤其那宫雪漫的贴身婢女,仿佛忍无可忍一般,低喝道。
  “常乐郡主,就算你为煜郡王的事,恼恨我家小姐,也不该如此……”
  “夏枝,住口,不关常乐郡主的事……是我自己没站稳摔倒的,还不快向常乐郡主赔罪,”宫雪漫低喝一声,仿佛扭到脚一般,艰难的在婢女夏枝的搀扶下站起。
  她样貌本就生的美丽,宛若天仙,这一跌,虽狼狈,却半点无损宫雪漫完美的形象,只会令人越发的心生怜意。
  相反的,在旁人看来,刚才分明是慕容久久气恼推了宫家小姐,而那宫家小姐竟还不计前嫌的为她辩解。
  加之之前慕容久久说出杀尽天下女人的话,不少人暗暗都觉的,这近来春风得意的常乐郡主,越发的开始傲慢嚣张,性情怪癖。
  “常乐郡主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