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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其他类型 > 机械男神[未穿古] > 第38节
  它庞大的躯体将阵法中的福伯和江娘子牢牢围在中间,狰狞的三个蛇头高高立着,不时吐出黑气将射向它的飞剑一一击落,而它的蛇尾则不住摆动,用力一扫就将围在周围的几个少年给甩飞了出去!
  “啊!”裴牧一时不慎,被蛇尾扫中,整个人就同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下一刻,就被纪珩接住了。
  更确切地说,是被纪珩揪住了衣领提着,不止是他,还有裴英裴若,他们三个都被纪珩接住了。
  纪珩两只手揪着两个少年人类的衣领,胸膛还顶着另一个,一下子就把被蛇尾甩飞的三个少年都救了下来。
  “风师兄,这蛇怪太难对付了!”因这蛇怪不是真正的生物,而是由邪气化成的,裴牧被蛇尾扫中的肩膀立刻就黑了一大块,身体还因被阴气入侵而一阵阵发寒。
  其他人也差不多是这个状况。他们虽然人多,但到底年纪太轻,自身修为和对敌经验都十分浅薄,之前是凭着人多才能压制住廖伏,现在廖伏连自己保命的最后底牌都派了出来,化作了邪气四溢的蛇怪,少年们顿时渐渐吃力起来。
  原平一直观察着他们的情况,见师弟们陆陆续续受伤,便坐不住了,忍不住道:“让他们下来吧!再这样下去,恐怕……”
  还未说完就被桐青打断了,“你啊就是个操心得太多,没看到你们风师兄一点都不紧张吗?”
  原平一愣,这才发现他们风师兄从头到尾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似乎真的一点都不紧张。“风师兄,我知道你现在结丹了,要收拾那个邪修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你再这样看着不管,过一会儿师弟们就都……”
  还未说完,那条巨大的蛇怪忽然像是被热浪烫到的冰块一般迅速消融,连同拦在阵法外的层层黑气也渐渐消散。
  原平见状惊讶道:“这是阵法失效了?可是……”廖伏这样一个邪修怎么可能会突然解开阵法?很快,随着那些黑气的散去,他终于看清了阵法内的情景。
  只见廖伏立在阵法内,双目瞪大,面上全是不敢置信之色。而他胸口,被一只指甲修长尖锐有如利刃的手洞穿!那只手的五根手指完全穿透了他的心脏,指甲和手指从他胸口透出时带了粘稠的鲜血和点点碎肉。
  江娘子站在他身后,她的脸上带着疯狂透骨的恨意,盯着廖伏的双眼狠戾毒辣,她说,“是你!是你害死了他!”
  廖伏僵硬地扭过头看她,呵呵笑出声来,沙哑声音中的阴冷蚀人肺腑,“没错,是我,是我把江一尘的消息卖给了魔族,我还让他们把江一尘的尸骨丢到深渊底下喂狼。”
  江娘子喉中溢出一声绝望的嘶吼,她猛地将右手从他体内拔出,又狠狠插了进去,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浸透着刻骨的怨恨,每一下都恨不得将眼前这人的心肝脾肺都戳成烂糜,让这人不得好死!
  廖伏冷冷地看着她,“你是我亲手炼制出来的,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江娘子置若罔闻,她似乎已经完全听不见廖伏在说什么了,眼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报仇!报仇!报仇!
  廖伏的身体已经是千疮百孔,身上一个又一个的血洞触目惊心。
  然而他的容貌却变得越来越年轻,墨发白肤,俊美阴柔,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这是如今筑基巅峰的他本来应该有的容貌,亦是,回光返照。
  身体变得年轻,眼里的光彩反而越来越淡。他的嘴里开始冒出大股大股的鲜血,身体也终于没力气再支撑下去了。
  他摔到了地上。
  而随着廖伏的生机渐渐微弱下去,江娘子的身体也开始溢出一股股黑气,她捂住自己的头,仰天发出一声解脱般的哭嚎,余音在这山林中不断回响,还未断绝,她的身体就已灰飞烟灭。
  只余下点点灰烬,落到了地上。
  而躺在地上的廖伏费尽最后一点力气,将身边那点灰烬紧紧抓到了手里。他动了动被鲜血染得猩红一片的嘴唇,发出了余生最后一句喟叹,“到底,还是跟我,死在了一起。”
  微风吹过,将落在廖伏脸上的一片枯叶吹飞,露出他双目紧闭,安详得如同陷入沉眠的面容……
  无论是在逃命时,还是面对剑宗弟子时,他始终将江娘子护在身后,甚至将自己保命的最后底牌送了出去,可是最终,他毫无防备的后背却给江娘子送上了杀掉他的捷径。
  众人看完这一切,久久无言。
  尤其是像裴清这样的少年人,他们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又闷又沉,几乎透不过气来。无论如何,这样复杂的爱恨情仇,对于这些年纪尚轻的少年人来说,还是太沉重了。
  “现在怎么办?”许久之后,才有人发问。
  少年们不由自主地看向他们之中最强的风且吟和纪珩。
  纪珩道:“将人火化,然后埋入地下。”
  风且吟赞同道:“纪珩说的对。这廖伏毕竟是个只差一步就能结丹的邪修,他的尸体若是被那些邪物鬼魅得了去,必定会增强它们的力量,变成它们祸害无辜人的资本,所以必须火化,用阳火将其身上的阴邪之气焚尽。”
  话毕,风且吟抬手一挥,一团炙热的灵火就落到了廖伏的尸体上。
  在金黄色的火光中,裴羽衣忽然叹了口气,道:“感情还是两厢情愿的话,像这样阴谋算计的,就算把人绑在身边也落不到好下场。”
  “是啊。”裴牧道:“不过廖伏也挺可怜的,他一直在保护江娘子,可是最后也还是死在了江娘子手里。”
  裴清反驳,“他有什么好可怜的?要不是他害死人家夫君,妄图夺走人妻,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
  裴若点头道:“善有善报,恶得恶果,这本来就是他该得的!”
  原平道:“江娘子也挺可怜的。她变成厉鬼之后就一直以为自己丈夫没有死,宁愿用邪道那样恶毒的法子维持着容貌也要等丈夫回来。不过再可怜,犯下的过错也是要偿还的,就算她没有灰飞烟灭,我们也还是要杀了她的!”
  风且吟点头道:“原平说的不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以后你们独自离开宗门历练,遇到类似的事情,可不能因为心中怜悯就放过罪魁祸首。你们自己更不能像廖伏那样,为了一己之私就去残害他人,须知因果循环,善恶有报。你们若是种下恶因,这恶果早有一天会报应回你们身上,就算不是你们,也会是你们身边的人。懂了吗?”
  少年们面上似懂非懂,心中却若有所悟,但不管现在有没有想明白,面对风师兄的这一番教导,他们每个人都特别响亮地应了一声,“懂了。”
  风且吟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掠过,了然一笑,他道:“好了,历练已经结束了,准备准备,回宗门了。”
  “耶!”少年们纷纷爆发出一声欢呼,找出疗伤丹药吃下去后,立刻就拔出飞剑御剑而起,恨不得像支箭一样嗖的一声射回宗门去。
  纪珩对此表示不解,在他的理解里,这个世界里的修真门派等同于星际时代的学校,绝大部分人类都不会对回学校这件事情产生激动欢喜急切这样的情绪。
  风且吟道:“你没注意到他们都姓裴吗?”
  纪珩道:“他们是裴羽衣的兄弟?有血缘亲属关系?”在纪珩的记录里,无论在人类历史上的哪个时期,同时有十几个兄弟姐妹是很正常的事情。
  风且吟笑出声来,无奈地摇头道:“不是,你怎么会觉得他们会是小师妹的兄弟?修士子嗣难得,小师妹是师父的独子。”他看着那些欢欢喜喜地冲在前面的少年们道:“他们都是一群无父无母的孤儿,是剑宗掌门收留回来的,对他们来说,剑宗就是他们唯一的家。”
  纪珩道:“也就是说,剑宗除了是一所全世界知名的学府外,还是一所孤儿院?”
  风且吟忍不住又笑了出来,道:“你这样想,也没错。”
  他掐了个法诀,任灵剑带着他们不紧不慢地往剑宗行去,他则和纪珩面对面站着,问道:“看了江娘子和江一尘、廖伏这三人的纠葛,你有什么感觉?”
  纪珩如实道:“我没有感觉。”
  风且吟一怔,继续道:“我看完以后,就一直在想,倘若我有了相爱之人,那么哪怕只剩下一缕残魂,也要拼尽全力回到他身边,绝不会让他像江娘子一样,一辈子苦等。”
  纪珩看着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个。
  风且吟看着纪珩,犹豫了片刻,终是伸出手,握住了纪珩的手。
  纪珩看着风且吟,想起提高接触频率这个行动计划,回握了过去。
  灵剑载着他们,悠悠往剑宗方向行去,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在夕阳中被镀上一层暖融融的金光。
  纪珩看着这两只手,眼中一点银光转动,抓住那个瞬间,借着空间的错位,他拍了张照片。
  照片中,两只修长的手交握在一起,而在其背后,是一轮橘红色的夕阳。
  双手交握的中心,刚好是夕阳的中心,给人一种一轮夕阳包裹住了两只交握的手的错觉。
  纪珩将这张照片存进一个名叫“异世界旅行记录”的文件夹里,又在这张照片下写下一句话:“如果机器人能参加摄影大赛,我应该能得个优秀奖。”
  第63章
  修真界的版图极大,风且吟这一行人虽说是离开宗门历练,但并没有走出隶属于剑宗的势力范围,因而众人在御剑行了十天后,就回到了剑宗。
  灵剑穿过浮在空中的云层往下降,周围的剑修都微微俯下身体,使自己更适应从高空向地面的俯冲,风且吟拉着纪珩的手,示意他往下望。
  纪珩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望去,就看见了耸立在山顶的剑宗大门。
  不同于一般门派那种中规中矩的门户,剑宗的大门是两柄由大块白色灵玉打磨堆砌而成的剑,这两柄剑高达百丈,剑尖深深插入地底,彼此隔着十丈相对而立,任何人立在这两柄剑面前,都渺小得如同站在人脚尖上的蝼蚁。
  风且吟等人在剑宗大门前落下时,刚好跟一队从剑宗内出来的天工门修士迎面对上。
  天工门的修士皆是一身月白色的宽袖长袍,领口和袖摆处均有一圈黑色火焰的纹路,象征着天工门的开山祖师数万年前在千金峰虏获的一道极品炼器圣火——玄冥天火。
  剑宗同天工门的关系不错,两派常有修士往来,因而风且吟等人并不意外。
  送那些天工门修士出来的两个剑宗弟子见到从天而落的剑光,抬眼一看,就不由露出笑容来,“是风师弟他们来了!”
  纪珩看了一眼,发现那两个称呼风且吟为“师弟”的剑宗弟子正是曾经在水悦城招收弟子的裴松和石崇志。这两人的身体数据和他记录里的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吻合,但是脸部数据和记录里的几乎达到百分百吻合。
  裴羽衣一落地,见到熟悉的裴松师兄和石崇志师兄,立刻冲了上去,甜甜地问了声好。其他少年也紧随其后冲了过去,他们从小在剑宗长大,这还是第一次离开剑宗这么久,现在重新回到熟悉的宗门,又见到熟悉的师兄,心中亲近之感蹭蹭蹭地涨了上去。
  不过现在有客人在,少年们只向着两位师兄问了声好,就乖乖地站在一旁了,只是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落到了那几个天工门修士身上。
  他们平时要么就在剑宗校场内练剑,要么就在文渊阁修习典籍。虽然很少出去,但天工门的修士他们也见了不少,可是像眼前这些值得两位在宗门内地位不低的师兄亲自送出来的修士,他们还真没见过,一时都有些好奇。
  裴羽衣倒是没有他们的顾忌,她毕竟是剑宗掌门的女儿,自小跟在掌门身边,各个宗门的上层人物都见了个遍,此时自然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站在最前头,通身威势最盛的男人是谁。
  于是落落大方地上前见礼道:“闻人叔叔,好久不见,您这次也是来同爹爹商议事情的吗?”
  被裴羽衣称为“闻人叔叔”的男子名为闻人忧,正是天工门的掌门,他修道至今已经有七百载,看上去却不过三十岁,生得修眉凤目,儒雅斯文,见到眼前的小姑娘俏生生地同自己问好,脸上就露出几分长者的和蔼来,“我记得上次来剑宗时,你才这么高。”闻人忧抬手比了比自己膝盖的位置,笑道:“没想到一眨眼,你就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了。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喜欢哭鼻子,总是挂在你师兄腿上要举高高。”
  听闻人忧提起小时候的事情,裴羽衣顿时羞窘得脸都红了,但因着这番话,她对闻人忧的陌生感和疏离感顿时就被冲散了,脸上不由露出亲近之色。
  闻人忧逗了逗许久不见的小姑娘,这才将视线转向风且吟,刚刚看了一眼,他眼底就露出惊异之色,“你结丹了?”
  风且吟拱手行了个礼,笑道:“被前辈看出来了。本来也没想到能有这么快,只是带师弟们出去历练,因缘际会顿悟一场,才侥幸结丹。”
  闻人忧摇头道:“修仙一途,从来没有侥幸一说。你能结丹,那是你本来就有的运道和实力。”他算了算,哈哈笑道:“你入修真界至今才十六年就能结丹,这样的天资可说是前无古人,看来你们剑宗要出一个百岁内成就元婴的天才了!可惜了,可惜当年我们天工门进入凡界的时候运道不好,抓阄没有抓到南越国,要不然你现在可就是我们天工门的弟子了。”
  被一个成名已久的元婴期大能如此夸赞,就算不欣喜若狂也绝对会露出几分喜色,可是风且吟面上始终淡淡的,他的嘴角一直牵着,笑容却客气且疏离,跟在纪珩面前的样子完全不同。
  但闻人忧并没有机会见到他在纪珩面前的样子,他还以为风且吟本性如此,因而并没有介意,反倒是越过风且吟,看向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的纪珩,笑得如沐春风,“这位小友,可是纪珩?”
  触不及防被点名的纪珩抬头,目光对上了笑得一脸和善的闻人忧、表情震惊的裴松和石崇志,以及站在闻人忧身后,探出个头看向他的少年夜怜光。
  他抬脚走了两步,从风且吟背后走到和他并肩的位置,点头如实道:“我是纪珩。”
  闻人忧的表情更柔和了,他看也不看,伸手往背后一拉,就把他身后探头探脑的夜怜光拉了出来,“这是我徒弟夜怜光,向来蠢笨的很。”
  夜怜光听见这句话顿时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抬起头想要抗议又被他师父一巴掌按了回去。
  闻人忧神色温和地看着纪珩,继续道:“在青桐镇时,多亏有你相助,他才能在魔族手上捡回一条命来。你既然救了我徒弟,我这个做师父的也不好什么表示都没有,只是没想到能在此见到小友,仓促之间什么准备都没有。小友方便的话,不妨随我上天工门走一趟,我天工门虽然比不上剑宗实力雄厚,也没有灵宗的繁华气象,却有这整个修真界都难以企及的千万上品法器,小友放心,只要不是我天工门的镇门之宝,其他法器任你挑选,权当作你救了小徒一命的谢礼。”
  天工门这番表态可说是大方至极,在场的剑宗弟子听见法器可以随意挑选这句话时,几乎都以羡慕的眼光看着纪珩。
  风且吟却微微蹙起了眉峰。
  在闻人忧说出那番话时,夜怜光就站在他师父身边,眼巴巴地瞅着纪珩。他的目光太强烈,让纪珩没法忽略。
  纪珩道:“救人是我应该做的,谢礼就不用了。”他依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似乎天工门的上品法器完全没有打动他。
  乖乖站在师兄们身后的十三个少年包括裴羽衣齐齐睁大了眼睛,似乎从来没有想到纪珩的节操竟然如此高尚。
  风且吟了解纪珩的性子,听到他的拒绝倒不意外,只是天工门的上品法器难得,就这么拒绝了实在可惜。不多虽然可惜,但纪珩既然不想要,他也不会打着为他好的名义替他应下,只担心他这样直言直语的会得罪天工门的掌门,然而未等他开口,闻人忧又说话了。
  只听闻人忧笑道:“无妨。小友日后要是有了什么难处,只管上我天工门来,只要是我天工门力所能及之事,必定不会推辞。”
  纪珩闻言,模仿着风且吟的动作对闻人忧拱手道:“多谢。”
  闻人忧摆摆手,似乎不太满意纪珩的见外,“小友不必客气,这是应有之义。”
  话毕,他也不再久留,朝众人点了点头,就带着身后的弟子离开了。
  目送着天工门的人驾着飞行法器离去,裴松和石崇志这才有机会同风且吟等人好好说话,这一趟回来的风且吟可真是给了他们一个很大的“惊喜”,惊的是风且吟出去一趟,回来竟就结丹了,而裴松和石崇志蹉跎至今,也才是筑基巅峰的修为;喜的是当年他们以为已经死了的纪珩活生生地回来了,这让两人,尤其是裴松高兴得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