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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修筠自然知道她心情愉悦的原因,低声问道:“要不要斩草除根?”
  罗筱珠想了想,“还是别那么快动手的好,你那个二婶也不是傻的。”
  “自然不是现在就动手。”屈修筠慢条斯理道。
  “别着急,看着有合适机会再动手吧,我是不愿她回来折腾我的了。”罗筱珠想了想,又问道,“你那个二弟……要如何?”这个屈筱风也是傻,不仅没有因为屈筱玉的事迁怒于于她,反而心生愧疚,昨天还专程来和她道了歉。
  屈修筠沉吟片刻,道:“我二叔待我不薄,二弟也不曾亏待于我,多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他这么说,是不打算对屈筱风出手了。
  罗筱珠点了点头,“也是,将来他们二人在你仕途上多少还有些帮助。”表哥这个月初在会试上名列前茅,再有十来日便要殿试了,若到时能在殿试上名列三甲,便前途无限了。
  罗筱珠想了想,又提醒道,“屈檀栾那边,你要多留个心眼。”
  屈修筠不以为然一笑,“夜夜笙歌,沉迷女色,狗是改不了吃-屎的。”他笑道,“就就让他继续这样,死于安乐。”
  “你咽得下这口气,我可咽不下!”罗筱珠忽地有些怄气,“若不是他,你至于受了这么多年苦?”
  屈修筠轻抬起她的下巴,笑道:“若不是这样,我又如何能有你这么个温柔体贴的表妹?”他恢复了身份后,二人仍是以表哥表妹相称,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个无可替代的爱称。
  罗筱珠这才一笑,“也罢了,有得必有失,若你从小在屈国公府长大,指不准现在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就是你呢!可是表哥,你别小瞧了人家,保不准人家这两年一直在韬光养晦呢。”
  屈修筠微微拧眉,“有老头子在,我是无论如何都动不了他的,要是让老头子觉察出点什么,还会觉得我心胸狭隘,容不下他。”就姑且让这个小杂种先这么享乐上几年吧,到时,可有几十年的穷困潦倒等着他呢,如今越是纸醉金迷,到时他心理落差便越大。
  罗筱珠有些不平道:“你这祖父也真的是,你才是他的亲孙子啊……”她咬唇,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这个老不死的,虽然从不插手府中之事,可是谁不知道整个国公府都被他牢牢掌握在手中,真是一只老狐狸!
  屈修筠知她的心疼,他同样也觉得心中憋屈,这会儿摸了摸她的脸宽慰道:“他到底还是我祖父,我今后仕途也要靠他,不过你放宽心便是。”他身为嫡长孙,到时这老东西驾鹤西去了,整个屈国公府不都是他的?再者,就算这老东西命长,可再过个三五年,他仕途也上去了,翅膀一硬,国公府还不是他说了算?
  “是吧,”罗筱珠轻轻拥住他,“不过,这屈檀栾……我看他日日那般奢侈,只怕没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他虽说一直呆在疏竹斋中,可是那些吃喝用度,哪一点不是同先前般金贵着?可从没委屈过自己半分。他们暗中查了一下,才发现那老头子暗中将那些利润大的铺子庄子全给了他,足够他一生无忧了。
  “你要是不放心春生和夏长,这疏竹斋近来新入两个小厮,一个是新人,我让人看看能否收买了。再有一个是多福,收买都不用,直接套他的话就成。”
  罗筱珠想到多福那傻胖子,笑点了一下他的俊脸,“就应该这般做,防人之心不可无。”
  屈修筠抓住她的小手,放至鼻前深嗅,“怎么这么香?”
  罗筱珠娇笑着要躲,“不告诉你!”
  屈修筠哪里会放过她,按住她一顿亲吻,二人在榻上缠绵了好一会儿,屈修筠才起身,罗筱珠在榻上跪坐起来,给他轻理着有些褶皱了的衣袍,待见了他下身的异样,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扭过身子故作生气去了。
  屈修筠笑,“我的好表妹,我是个正常男人,对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这是自然反应,你莫怪我孟浪。”
  罗筱珠又羞又喜,只道:“若你真想……可是,以我现在的身份,我是配不起你的,我是万万不肯做妾的。”
  “表妹,我又怎么会这般羞辱你?”屈修筠轻执起她的手,“这一生,我只让你做我唯一的正妻。”
  “表哥……”罗筱珠动容,二人紧紧相拥着,呢喃了许多情话。
  疏竹斋这边,北屋中时不时有空灵悦耳的琴音传出,赖明明抓着一把竹扫帚卖力地扫着庭院,依稀听得琴音是从书房窗口传出来的,心中感慨:这假少爷真会享受啊!她几乎能想像出书房里的场景——
  白衣仙子般的白菱弹着七弦琴,性感-妖娆的红桑则在假少爷背后帮他轻轻揉捏着肩膀,时不时喂几颗葡萄到他口中,这假少爷就吃着葡萄,像那只慵懒的美少年猫一般,闭目享受着美人的爱抚,他时不时睁开眼来,与十指在琴上轻挑慢拨的白菱眉目传情……
  传着传着,红桑有些吃醋了,按摩的玉手缓缓探入假少爷衣襟内,假少爷一把抓住她的手,坏笑着将她拉入怀中……
  此时的书房内,白菱确实在弹着七弦琴不错,可榻上的屈檀栾却是在棋榻上和红桑下着围棋。
  一子落,输赢立现。
  “又让爷赢了!”红桑趴在棋桌上娇笑,“奴婢不依了,爷以后还是去和虞公子下吧!”
  屈檀栾一笑置之,看向了琴座上端坐弹曲的白菱,轻唤了一声。
  白菱停了指间的动作,冲他微微一笑。
  啧啧啧,琴音戛然而止,赖明明抱着扫帚,理所当然想道:定是白菱吃醋了,猛地停了弹琴,冲那榻上缠绵着的二人飞奔而去,要求加入。
  “小福,你在笑什么呀?”多福提着脏水桶路过。
  赖明明连忙敛了笑,“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到待会儿有绿豆丸子汤吃,有些开心。”
  “是啊,”多福舔了舔唇,“我也想吃,我们快点干完活,就可以吃了!”
  疏竹斋这儿一天有五顿好吃的呢,今天的下午茶就是绿豆丸子汤,刚煮好的呢,满院都飘着绿豆香,二人同时咽了咽口水,一个为了绿豆丸子,一个为了书房里的旖旎春光……
  作者有话要说:
  屈檀栾:想太多系列。
  第10章 10
  书房里,白菱得了屈檀栾的呼唤,从琴座上优雅起身,款款朝他走来,在他对面落了座,和红桑依在一起,浅笑看他。
  屈檀栾心情愉快道:“别院中你们二人的寝室已经置好了,我让人给你备了个琴室,你看下还缺些什么乐器,到时自己去添,有看上的,记我账上。”
  白菱眸生欢喜,冲他柔柔一笑,“谢爷。”
  红桑跟着开心,低笑不止。
  屈檀栾对她道:“你也去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置的或是不满意的,现在改还来得及。”
  红桑坐着便将一双巧手别在了腰间,头略有调皮一歪,算是行了一礼,笑道:“那桑儿在此谢过爷了。”
  白菱想了想,却道:“你也去了,那谁来伺候爷?”
  “有凌霄和段念在,你们去就好。”屈檀栾淡淡道,他不会苦了自己人,到时他会再招两个信得过的丫环伺候自己,让她们伺候一日,便休息一日;伺候半月,便休息半月。想到这,他又补充了一句,“明儿一早你们就去吧,晚些回来不打紧。”
  白菱红桑二人相视一望,笑应了。
  外面,赖明明和多福干完活后,这会儿正在厨房的八仙竹桌上吃着绿豆丸子汤,多福捧起小碗咕噜咕噜便灌了下去,丸子都不带嚼。
  赖明明一勺一勺吃着,回忆着这会儿书里的情节应该进行到哪里了。她记得,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屈修筠这几天便会送两个会武的丫环给罗筱珠了,二人还山盟海誓了一大堆,一个非卿不娶,一个非郎不嫁。
  谁曾想,不久后屈修筠便对另一个女子动心了。这女子也不是旁人,正是定安城第一美人白兰芝,也是屈檀栾的前未婚妻。
  白兰芝是右相嫡女,自幼饱读诗书,长大后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姿容无双。在她年幼时,便与大她两岁的屈国公府嫡长孙屈檀栾定了娃娃亲,屈檀栾长大后虽顽劣不减,却也貌胜潘安、才过子建,这白兰芝也就一切但凭爹爹作主。
  可是两年前,那桩震惊定安城的换婴丑闻一出,白兰芝便表示:女儿还想多陪爹爹几年。
  赖明明是知道的,对右相府来说,这屈檀栾虽才貌双绝,可品性欠佳,之前是看在他尊贵的身份上,这门亲事才算凑和。可现如今呢?他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农妇之子,如何能配得起他们相府国色天香的嫡女?此门婚事必退无疑。
  可退了这假少爷的亲,真少爷当如何?白家人是这么想的:这屈修筠虽是真少爷,可自幼便过着贫寒的生活,姿容虽算得上一表人才,可自小耳濡目染的穷酸低俗只怕是刻在骨子里了,而且,他还在那屈国公府当过整整四年寒碜卑微的下人,倘若真让他当了自家女婿,那他们右相府的脸能往哪搁了?总而言之,就是如今这假少爷和真少爷,都配不起他们右相府。
  不过,人家退亲的话说得可是极其漂亮的,只道这白兰芝自幼与国公府嫡长孙订下婚事,于是这些年来,白兰芝便一直将屈檀栾当成自己未婚夫婿看待,奈何天意弄人,屈檀栾竟非国公府血脉,可若要她忽然接受素未谋面的一个陌生男子,她又觉得对不住曾经的屈府少爷。无奈之下,她便决定谁也不嫁,这样便可不辜负任何人。当然,她这个谁也不嫁自然不是终生不嫁,而是三年内不谈婚论嫁。
  当年她不过十四岁,等到明年三年期满,她也才十七岁。如今大齐国泰民安,百姓生活富足,婚育年龄也不如建国之初那般早了,女子十七八岁嫁人已是常态。
  这右相府提出退亲,是情理之中,屈国公和其次子屈之归、其孙屈筱风都是正人君子,不会强人所难。而事情的主人公——屈修筠初归国公府,哪里有说话的份?况且当时他情系罗筱珠,心无旁人,只道那白家姑娘倘若真如传说般貌美如仙,又超尘脱俗,只怕还是看不上他的。他是个聪明人,知晓还可以借着此事,让右相对他心生出几分愧疚,指不准将来入仕后,这右相还能稍微提拔一下他。是以,不出半月,这两家便将这门亲事和和气气地退了。
  退亲前后,两位当事人谁都没见过谁,退亲后也各过各的,一个久居深闺,一个悬梁刺股,二者甚少出府,自然也无交集。
  谁知就在今年,这屈修筠中了状元之后,初次出席诗词大会,竟在会上与蒙着面纱的白兰芝看对了眼,二人均为对方才情风度所动心。这二人暗中交流了数月,已是相逢恨晚。可是不久后,此事便让罗筱珠觉察到了,最后罗筱珠设计让这白兰芝与二皇子有了肌肤之亲,屈修筠当时羽翼未丰,为了讨好二皇子迫不得已只能将白兰芝拱手相让。白兰芝成了屈修筠心头上的白月光,屈修筠虽每日和一抹蚊子血在一起,可这蚊子血也曾是朱砂痣啊,他倒也满足。说到底,这罗筱珠才是书中的大赢家啊,屈修筠还得靠后站。
  咦,不对,屈修筠说这屈檀栾才是大赢家。赖明明想到这假少爷,不由得猜想,难道是这假少爷后面走了什么狗-屎运?还是说他明明可以靠才华,偏偏最后还是靠了脸?有可能了,指不准是娶了哪位公主,当了驸马夫随妇贵。
  赖明明想到这,点了点头,将碗中的绿豆汤全喝光了,还想再盛半碗,可一伸手,便发现多福抱着装着糖水的小瓷盆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他最喜欢吃绿豆糖水了。多福这模样,就像小熊维尼抱着蜂蜜罐似的,赖明明看着于心不忍,只能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摸了摸肚子,“我饱了。”
  多福闻言,顿时眉开眼笑,眼睛都要笑没了。
  赖明明无奈一笑,罢了,多福除了护食这个毛病之外,其余都很好。
  赖明明就这么在疏竹居住下了,当小厮不过是干些体力活,她权当是在打暑假工了。本以为只需踏实干活,卖卖体力,谁知这安生日子没过几日,便来了一件让她劳心伤神的事。
  那日她去找大福,路上碰到长德,长德是府里的四等小厮,负责洒扫这一块的,二人曾经打过几次照面。那个时候,长德突然喊住她,寒暄了几句,长德便和她打探起了疏竹斋里的事,他说得不甚明显,赖明明便装糊涂应对了几句,长德见状,手里把玩着几块碎银子,问她想不想赚点小钱,早日赎身,置个闲宅娶个媳妇。
  除了最后一个,赖明明都想,可是,赖明明的目光在那碎银钱上停留了一下,终是十动然拒了。长德笑笑,看出了她的动心,只道不着急,有的是机会。
  长德走后,赖明明后背都出了冷汗,刚刚真是天人交战啊,她差点点就伸手去拿那罪恶的银子了。
  历史告诉她,但凡当叛徒的,大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她如今在疏竹斋做得好好的,万一哪天东窗事发了,不是吃不了兜着走?而且,指不准这是疏竹斋派人来试探她的呢。在疏竹斋呆了几日,直觉告诉她,她只要是老老实实的,疏竹斋便不会亏待她。
  可是,真的好想拿那个银子啊!内心的小人儿在哭唧唧,赖明明安慰了几句。
  此事就这么揭过去了,赖明明直到入了疏竹斋的第八日,才算正式见了屈檀栾一面。
  屈檀栾每日都要睡到差不多午时才起身,大多时候都呆在屋里或是后院,很少来到庭院。
  这日下午,像是心血来潮了,他一袭红衣,背着手立在庭院西北角的青花大缸前,低头看着淡粉色的荷花花苞,这花苞涨得很满了,仿佛在极努力地攒着力量想要盛开。他就这么站着,长身鹤立,有风吹来,红色而宽广的袖袍翻飞,墨发恣意飞舞,整个人从头到□□织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白菱立在他身后,只数步之遥,身着雪衣,不染纤尘,如同天宫中的仙子,立在他身后又出奇地和谐,一红一白,惊艳与素雅共存。
  这静好的画面绝美得如同一副画卷,赖明明就这么提着水桶路过,然后“呯”的一声撞上了前面的竹柱。
  屈檀栾听到声响转到头来的时候,赖明明已是疼得身子都站不直了,正弯着腰双手痛苦地捂住脸。
  听到屈檀栾嗤笑的声音,赖明明顾不得疼,连忙跪下请罪,“小的知罪,惊扰了少爷!”
  “眼睛长哪去了?”头顶传来屈檀栾带笑的声音,“抬起头来,爷看看。”
  啊?赖明明昂起头来,疼得歪牙咧嘴。
  屈檀栾一见到她的脸就笑了,笑得风流多姿,赖明明不由得看呆了,第一次觉得原来男子也可以美得倾城倾国。
  赖明明半张脸都撞红了,右脸上还有一块很明显的竹节印,这模样,看得就连素来静雅的白菱也忍不住掩嘴低笑。
  见白菱也笑了,屈檀栾显然开怀了不少,笑道:“恕你无罪。”
  赖明明强忍着痛,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诚恳的笑脸,“谢少爷。”
  作者有话要说:
  屈檀栾:我就知道你想引起本公子的注意。
  第11章 11
  屈檀栾来了兴致,“小福是吧?我听段念说你会幻术?”
  赖明明揉了揉生疼的脸,露出一个谦虚的笑,“略懂略懂。”
  屈檀栾打量了她一眼,笑道:“行吧,那变几个给爷看看,要是变得好,有赏。”
  “好咧!”赖明明连忙点头哈腰,“那小的现在就去准备一下,劳烦少爷稍等片刻。”
  屈檀栾欣然颔首,想着下午也闲着无事,便让春生搬了竹椅竹几过来,让秋收去唤红桑,叫她一起来看幻术表演。
  柴房里,赖明明连忙手忙脚乱地准备着,生怕让这假少爷久等了。
  这原主之前耍的杂伎都是技术活,一个下腰便是一个后空翻,可以连翻五六个不带喘气的那种,还有什么走藤球双手转手帕之类的,赖明明的身体有这记忆,却不敢使出来。走藤球,瞻上顾下的她怕摔,后空翻就更恐怖了,要是一个力度没掌握好,直接摔断脖子那可不是开玩笑,她不想高位截瘫啊。
  这变魔术么,还是她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加入一个魔术团学的,她这人爱好广,学校里所有的社团活动能参加的都跑去参加了,就连琴棋书画都学了一点,可惜她凡事只有八分钟热度,什么东西只要学会了个皮毛便没兴趣往下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