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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曦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儿后严谨地点了点头,“好,此事我会去查。可是,你不要和旁人提起。”
  酒砂甜甜一笑,“这是当然啦!”她在他下巴亲啄了一口,“谢谢夫君!”
  沉曦唇角弯弯。
  “夫君真厉害!”酒砂毫不吝啬,又夸了一句。
  沉曦笑意更深。
  “诶,夫君,”酒砂又道,“我昨晚不是做了噩梦吗?”
  “嗯?怎么了?”
  “你有没有……放在心上啊?”
  沉曦微微歪头,沉默了一会儿,“我一定会护住你,你只要安心当我的沉夫人就可以了。”
  “那你想过吗?万一皇上不再庇护你,太子又手握重权,他会想办法打压你,明着可以诬陷你入狱,暗的可以毒杀你,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酒砂干脆明着点醒他。
  沉曦捧着她的脸,凝视宠笑道:“你一个小脑袋怎么可以想这么多有的没的?”
  “你要听进去我的话,”酒砂扒开他的手,正色道,“我们先想好退路好吗?”
  可是这话一出口,酒砂却又无力地发现——他们哪有退路了?就算他们远离朝堂,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再怎么隐姓埋名也无用,身份卑微不过让太子更容易拿捏他们罢了,可若要大逆不道、以下犯上,这代价又太大。她觉得以目前的情况看来,最好就是趁皇上还在位的时候,得到一些可以保全他们余生的东西。
  “你有想法了?”沉曦见她沉思着。
  酒砂想了想,拉了拉他的袖子半撒娇半玩笑道:“能不能让皇上赐我们免死金牌啊?酒陌也要一个好不好?还有让皇上下圣旨,谁也不许分开我们,我们不能和离、你也不许休妻,我们要一辈子都在一起。”
  沉曦听得失笑,她这想法天真得要紧,这要是传了出去还得了。可是她这模样可爱得紧,他哪忍心拒绝,只点头笑道:“我会努力,找个合适的机会和皇上说,多多争取。”
  “嗯啊,夫君你真要想想办法,我今天午休还梦见太子要来抢我呢。”酒砂说着,有些委屈,假装天真就假装天真吧,她只想当他的小女人。
  “放心,有我在,他抢不走你。”沉曦觉得她今日像个孩子一样,可他喜欢被她这么依靠着的感觉。
  “那万一你要是不在了呢?”酒砂追问。
  沉曦哭笑不得,他家夫人怎么一直在咒他呢?他宠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在她发上落下一吻,承诺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永远不会离开。”
  酒砂闻言,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肚子,忽生感慨道:“夫君,你说我们要是有个孩子就好了。”
  沉曦唇张了张,忍不住问道:“你这么想要孩子?”
  酒砂眨了眨眼,“当然啦!”
  沉曦微微拧眉,犹豫了下,低声道:“如果说……我不能生呢?”
  酒砂动作一顿,瞪大了眼看他。
  沉曦轻垂眼眸,“我……”他欲言又止。
  “怎么啦?”酒砂柔声轻问,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沉曦叹了口气,“成亲至今一直没有孩子,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小时候曾误食毒物,大夫说……说我余生子嗣艰难。”沉曦似心生惭愧,别过身子去不敢看她,“对不起,我一直欺瞒于你。不过大夫说并无绝嗣,只是比较艰难,只要我们多多努力还是有可能的。”
  酒砂刚开始还震惊不已,如遭雷击,可是在听到“多多努力”之后,却又听出一种不对劲的感觉来。
  就是酒砂目瞪口呆的时候,沉曦又转过身子来,抓起她的手郑重道:“我想好了,若我真生不出来,我们就从你弟弟那儿过继一个过来好吗?当然,如果你觉得无法接受,要……”沉曦说着眸色一痛,“要离开我……我也不会……”沉曦说到这,不忍再说下去了,一脸羞愧。
  酒砂瞠目结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沉曦演技也太好了吧!前世她次次喝避子汤,就那一次!那唯一的一次,因着是在外面,不同以往在府上,而且她当时已经倾心于他,也就没想过要避子,结果就怀上了。前世她一次就中招,今世沉曦居然和她说他子嗣艰难?这说出来谁信呢?倘若不是她有着前世的记忆,以沉曦这精湛的演技她是必信无疑啊!
  那就是他……不想要孩子?意识到这,酒砂心中一沉,是他心中还想着复国吗?他怕在未成就大业的时候有了孩子,毕竟有了孩子就会有了牵绊,倘若失败,定是覆巢破卵。
  沉曦见她脸色完全变了,心也是蓦地一沉,她这般不能接受?沉曦没底气道:“没有绝嗣,努力一下,孩子说不定也会有的。就算不行,还有你弟弟。”
  酒砂垂下头来,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只木然地抱住他,“知道了。”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沉曦心中难受,她就这么想要孩子?没有孩子,她会选择离开他吗?可是这孩子,真的不能生。他怎么可能会不想要她和他的孩子,他做梦都想啊。
  可是前世她难产,他趴在产房房顶听了整整一个晚上,听她从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叫到最后的无力呻-吟,听得心如刀绞。
  死寂过后,产房里传来了元礼承悲恸的痛哭声。可他只能趴在房顶闷声痛哭,连一点声响都不能发出,他的心、他此生所有的努力,仿佛也在那一刻随着她离开了。
  此生生产,她或许会顺利吧,没有了那些后宫嫔妃后的陷害,可是他还是怕,他不敢冒着任何失去她的危险、不敢心存侥幸。倘若她因生产而死,那他和前世护不住她的元礼承又有什么区别!他又有什么资格在今生强娶他为妻,许诺给她一世幸福!
  至少,在这十年之内他都不会想要孩子。而在这十年之间,酒陌一定会有他的孩子,他们姐弟二人关系这么要好,酒陌的孩子她也一定会视如己出,到时有了孩子,心底充实了,这一切会慢慢好起来的。
  ***
  两日后,宋府。
  今日正是吉日,宋老和叶羡晚二人结拜为师徒,因着叶羡晚腿疾未愈,这次二人只是小行拜礼以便今后传授医术,是以只请了叶慕阳、酒陌和酒砂等三个知情人见证。
  作者有话要说:
  叶羡晚虽然腿脚不便,但仍是执意和宋老行了三叩首之礼,不肯让人搀扶。
  拜师礼过后,酒砂悄悄将宋老请到一边,行了一礼,“宋老,砂儿有一件事情想和您请教一下。”
  “但说无妨。”今日如此大喜,宋老心情自然大好。
  “那砂儿就直言了。”酒砂眼神有些闪烁,“砂儿有一姐妹,成婚后有好一段时日了,却一直不曾怀上身子,她打小就身子康健,也找大夫看了,说她身体好着呢。因她夫家小妾众多,她怕是让小妾下了药,可平日里饮食也不见有异常,就想问问这是何缘故?”
  宋老闻言,捋了捋白胡子,凝神思索片刻,“且容老夫想想。”
  小剧场:
  杀手:哈哈哈!沉曦你死定啦!
  宋老:机智的我已经看穿了一切,什么朋友姐妹的事通通都是自己的事!
  酒陌:姐夫你不厚道啊,打我儿子的主意!
  沉曦:彼此彼此。
  第46章 19.1
  宋老直想了好一会儿, 才道:“老夫倒是知道一个偏方。”
  “您请说。”酒砂忙认真倾听。
  “这个偏方是以带柄柿蒂所制,只要将柿蒂焙干后研磨成粉,以黄酒送服即可, 在月事后连服七日即可避子一年, ”宋老道,“你可问下你那姐妹是否曾于月事后连服黄酒味极浓的某物七日?”
  酒砂闻言暗暗吃惊, 思索了一番道:“我那姐妹倒有说过, 曾有人给过她一个偏方说可治体寒, 以红糖一两块,桂圆三四颗, 大枣五六颗,枸杞七八颗,最后再加少许黄酒,连忙七晚熬水喝即可。”
  宋老摇头,“此方确可治体寒, 可无需添以黄酒, 只怕那黄酒是避子偏方所需,同时亦用来掩饰柿蒂滋味的。你再问问, 此方可是月事净后开始服用的?”
  这也正是么!酒砂心中怒骂沉曦, 面上故作疑惑, “这我就不知了, 我明日去她府上问问。倘若……”酒砂无奈皱眉道,“倘若她真服用了,那不是得等来年才能怀上了?”
  宋老朗笑两声, 摇手道:“无需,让她吃下一颗柿子即可破解此偏方。”
  “什么?如此简单?”酒砂讶异,忽想起沉曦让她少吃寒凉之物,尤其是柿子,顿时气得直想跺脚,这沉曦还真是一只老狐狸,一个谎扯得密不透风!
  “自然。”宋老欣然颔首,“若吃过柿子后仍久不受孕,那便得看看她夫婿有无问题了。”
  酒砂心中了然,福了福身,“砂儿谢过宋老解惑。”
  当晚酒砂回到沉府,唤了沉曦早早上榻,于床榻之上极尽挑逗,惹得沉曦面红身热,却又无可奈何,最后只能相拥而眠,临睡前道了一句,隐有威胁之意,“明日该干净了。”
  酒砂故作惶恐,缩在他怀中不敢说话,心中却是暗笑,干净了正好,明日且看她如何使尽浑身解数去勾引他!
  次日,酒砂早早起身,今日是慕阳见她外祖的日子,因着二人婚事毫无苗头,怕冒冒然相见会传出风言风语,是以此次相会既不能约在各自府中,也不能特意约到酒楼相见,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外偶遇。
  如今正是踏春赏春的好时节,酒陌和叶慕阳这对近来形影不离的好同窗相约赏春,叶慕阳提出带久居深闺、行动不便的姐姐一同前往,酒陌一口答应,为了避嫌也为了让她有个伴,酒陌还体贴地将自己已出阁的姐姐请了出来,两对姐弟俩便这么愉快地相约在郊外了。
  沉府马车上,第一次恢复男儿装的叶羡晚颇有不适,举止仍有些含蓄,酒陌看也没看他,更别说提点了,他一双眼只直溜溜地盯着恢复了女装、上了马车后刚刚取下帷帽的叶慕阳,叶慕阳今日穿着一身浅绿色的及腰襦裙,头上梳着垂挂髻,髻上绑着和裙子同色的发带,坐在那儿乖巧如邻家女孩儿。
  叶慕阳被他看得脸都红了,却因酒砂在场不敢瞪他,只能垂着眼眸盯着自己手中的手帕。
  酒砂见状,笑着戳了一下酒陌脑门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酒陌咧嘴直笑,“慕阳你真好看!”
  “还叫慕阳?要改口了,待会儿在外祖面前可别说漏嘴了。”酒砂提点道,又看了一眼叶羡晚,柔声劝道,“慕阳你不必紧张,外祖人很开明,你放开些,膝盖不必并得太扰,手也不要一直握着,站的时候自然垂放在两边,坐着的时候放在腿上即可。”
  叶羡晚闻言,连忙分开双手,他平日里习惯手中拿着手帕,如今没了手帕倒很不适应。
  “对啊!学学我!”酒陌目光这才从叶慕阳身上收回,大声拍了拍胸口。
  叶羡晚看了看他,只见他坐在那儿,双腿张得像扎马步似的,手肘撑在腿上,举止看起来风流倜傥如公子哥儿,再看看自己,双腿虽无并拢,却也只分开一拳左右的距离,他连忙将腿又打开了些。
  他确实紧张,现在的他只能站一小会儿,走起路来吃力而缓慢,也走不了太远,他怕被二人的外祖看穿,倘若因他的失误而误了姐姐的婚事,那叫他如何过意得去。
  “你放心,到时你师父会拉着你专心专研医术,你们二人只要像平日般浑然忘我即可!”酒陌笑道,“到时外祖大部分注意力只会落在你姐姐身上,该紧张的是你姐姐。”
  原来就紧张的叶慕阳听了酒陌这么一说,更加紧张起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酒陌见她这模样,愣了一愣,“慕阳你不会真紧张吧?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外祖了!”
  “话虽如此,可是……”叶慕阳头低了低,这能一样吗!她长大后第一次以女装示人,还是这么重要的场合,而且、而且他还这么吓唬她!
  “慕阳你放心,我敢打包票,我外祖一定会喜欢你的!”酒陌笑嘻嘻道。
  “放心,酒陌机灵着呢,我们四个人,再加上有宋老配合,一切不是问题。”酒砂说着轻轻拍了拍叶慕阳的手背,酒陌看在眼里有些眼红,他也想摸摸慕阳的小手。可惜慕阳现在越来越凶了,以前还亲过她几次,可那也是仅有的几次了。
  “对啊,慕阳你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一切都安排好了!”酒陌一双眼又盯着她,像是看不够似的,他家慕阳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酒砂白了酒陌一眼,这小子,怎么像没看过女人似的,忽地,她想起了什么,拿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让你带的东西带了没?”
  酒陌一下子想起来,连忙从怀中掏了一个用帕子包着的东西出来,“姐你突然要这个干嘛?还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酒砂将帕子打了开来,叶慕阳姐弟俩一看,只见帕子上放着三个覆着白霜的柿饼,顿时有些好奇地看着这酒砂。
  “现在这时节你让我上哪找柿子去?”酒陌道,“我见厨房里有一篮子柿饼,就给你偷了几个来了。”
  酒砂歪头想了想,当是一样的,遂拿起一个柿饼满足地咬了一大口。
  “姐,你要这个干嘛啊?”
  酒砂咽下柿饼后,拿帕子擦了擦嘴,“你姐夫不让我吃这个,我只能偷偷吃了。”
  “不是吧?姐夫干嘛不给你吃。”
  “这就是秘密了,”酒砂神秘一笑,“你们几个都给我好好保密,别让他知道。这三个柿饼都是我的,你们别眼馋啊。”
  叶慕阳姐弟俩闻言,相视一笑。
  酒砂没一会儿便吃了两个柿饼,待吃第三个的时候,叶羡晚温声提醒道:“柿饼吃多伤胃,沉夫人还是适可为止。”
  酒砂想了想,也是,便将最后一个柿饼包好纳入怀中。
  叶慕阳见了酒砂这模样,忍不住低头偷笑,没想过酒陌姐姐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连个柿饼都要这样偷藏着,想来是让沉大人宠的吧。
  马车到了郊外后,酒陌殷勤地搬着轮椅下了马车,叶慕阳戴好帷帽,由沉府一个力气大的婆子抱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