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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稀罕!”唐芊见她认认真真地要把自己赶走,只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把甩开唐三太太,尖叫了一声气得流着眼泪走了。
  唐三太太又是要讨好安抚此刻慢慢地把珠帘戴在头上仿佛刚刚的争执没有发生的唐菀,又忍不住揪心自己的女儿,瞧着也脸色十分难看。
  李穆只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唐菀。
  许久之后,他露出了柔和的笑意。
  那双总是阴郁的眼睛里,也慢慢渲染上了暖色。
  他慢慢地走到了唐菀的面前,伸出手叫唐菀扶着自己的手臂。
  “妹妹。”他唤了一声。
  唐菀为这声音里的温情愣了一下,却见习惯了阴沉着脸的俊秀少年,此刻对她展颜露出了一个毫无阴霾的浅笑。
  唐菀透过摇曳的红晶珠帘,都被李穆这一个浅笑给吓住了。
  这个笑可太不像广陵侯了。
  “……哥哥?”她也试探地叫了一声。
  李穆平和地应了一声。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牵着唐菀慢慢地走过已经亮如白昼的长平侯府的宅院,走到了前头热闹至极的大门之前,就见此刻长平侯府中门大开,凤弈一身修长的华服站在灯火通明的大门前,一双凤眸在大红的灯火的映照之下熠熠生辉,无双的俊美扑面而来。
  他被很多人簇拥着看过来,当看到了唐菀缓缓地叫人搀扶着走过来,那一瞬间,那双锐利的凤眸一下子变得柔和缱绻。
  那么多人簇拥着,可是他只能看得到她。
  而她也只能看得见他的身影。
  甚至凤弈还顾不得大婚的规矩,忍不住快步走向迎面而来的妻子。
  李穆看着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清平郡王,觉得他多少有些失态了。
  不大清贵矜持,也不那么皇族了。
  这么着急做什么。
  他妹妹难道还会悔婚不成。
  第63章
  凤弈自然不会知道李穆在腹诽自己。
  他的一双眼睛看着珠帘摇曳,身穿一身大红嫁衣摇摇摆摆而来的唐菀。
  这是他的妻子。
  她就要嫁给他,和他共度一生。
  “走吧。”他伸手握住唐菀的手,并未在意其他人惊诧的目光。
  李穆在这一刻也放开了自己的手。
  “天黑,小心脚下。”凤弈已经十分自然地扶住了唐菀为她引路。
  这显然不是大婚的时候男子应该做的事。
  可是唐菀和凤弈都觉得这样做自然无比。
  就仿佛他们之间本该如此。
  唐菀透过了外面的大红的灯光,看着凤弈近在咫尺的俊美的脸,感受到自己的手落在他修长的手中的感觉,不由低低地应了一声。在这一刻,当他亲自迎过来接她的这一刻,唐菀觉得自己感受到了此生最幸福的感觉。
  上一世那些阴影仿佛在这一刻都过去了,无论是那一年她穿着素淡的嫁衣抱着他的灵位嫁到了气氛压抑的清平王府,还是很多很多的艰难与伤害,都在这一刻,这个人出现在她的面前,持起她的手烟消云散。
  原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是这样幸福的事。
  而且安心得不得了。
  她把自己的手放在凤弈的手里,安心地叫他引着自己离开长平侯府,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前方的路会有什么坎坷。
  直到到了花轿,唐菀上了花轿之后,又忍不住抬头红着脸透过珠帘看了凤弈一眼。
  他的身后有很多人。
  都是来祝福他们成亲的。
  热热闹闹的。
  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阿奕。”她小声唤了一声,又有些欢喜,又有些怯生生的,仿佛像是在确定着什么。
  凤弈应了一声,这才看见唐菀抿嘴笑了。
  她今日的妆容格外艳丽,就像是那一日在皇后的宫中被打扮的那样艳光四射。
  凤弈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修长的手指透过了微冷的珠帘拂过了她美丽的脸,片刻之后才离开了,放下了花轿的帘子,转头对站在长平侯府门口看着自己的李穆微微颔首。李穆便也难得对他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他本就不是一个喜欢说笑的人,因此当此刻对着凤弈笑的时候,那笑容叫凤弈都觉得……还不如不笑呢。
  倒是长平侯头上缠着绷带满脸堆笑地迎出来,又是给李穆热切地点头,又是对凤弈笑着说道,“郡王,我家二丫头往后就都拜托给……”他之前被长平侯夫人推倒的伤害没好利索呢,不过为了讨好清平郡王,却依旧强撑病体而来。
  “别误了吉时。”这时候长平侯倒是知道装作慈爱的样子了,凤弈都没有给他展露慈爱的机会,脸色冷淡地打断了长平侯的话,看见他尴尬地看着自己,便冷冷地说道,“下次再说这样无耻之言的时候,记得先叫你的夫人从病中痊愈,再把我家王妃的家产给偿还完全。”
  他在这么多看热闹,也为了喜庆而来的勋贵的面前说出了唐家的家丑,长平侯脸色顿时变色,觉得自己头疼欲裂,眼前越发晕乎乎的。然而想到清平郡王为什么这样恼怒,半分面子都不给,长平侯的心里又多少有些明白了。
  都是因为长平侯夫人!
  打着生病的旗号,说什么都不肯张罗唐菀的婚事,差点叫唐菀的大婚变成笑话。
  长平侯夫人打压唐菀,清平郡王怎么可能会对长平侯有半点好印象。
  他是被妻子连累了。
  “郡王,这件事我不知……”
  “侵占本王王妃家产时你不知道,如今,侯府的动作你又不知道。说你是个废物真是没有说错你。眼又瞎,人又傻,你还想回到朝中?你以为朝中都是由着你钻营的国之蛀虫不成?”
  凤弈一双凤眸在大红的灯笼之下映照出了令人心惊的冰冷,看着脸色顿时白了,被骂得目瞪口呆的长平侯,平静地说道,“不仅是你,还有你的两个弟弟……今日看来,御史这段时间真是没有弹劾错你们。废物东西。”他冷笑了一声,把妻子的岳家都给骂得狗血淋头。
  这一次不仅是长平侯,就连唐三老爷和唐四老爷都变了脸色。
  今日因清平郡王大婚,来长平侯府观礼的勋贵不知多少。
  可是清平郡王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唐家的大门口都说了什么?
  竟然把他们给骂得狗血淋头,而且还叫人不知该如何反驳。
  总不能站在这里把唐家的事都揭开,跟清平郡王分辨个一二三四吧?
  那不更成了笑话么?
  更叫人恼火的是,清平郡王这番言论已经被这么多的勋贵听到了。
  来日,岂不是整个京都都要流传清平郡王对长平侯府的评价。
  长平侯也就罢了,本就是赋闲在家,被骂几句也并不伤筋动骨,可是唐三老爷和唐四老爷都在朝为官,被清平郡王这样评价,这是要影响官声的。
  万万没有想到在唐菀大婚的这一天清平郡王竟然也会说出这样狠辣的话,唐三老爷兄弟已经怒得摇摇欲坠,不敢去恼怒清平郡王,他们倒是把怒火都算到了长平侯夫人的头上。
  想到若不是长平侯夫人三番两次地生事,明明知道唐菀的身份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是得到清平郡王看重的,却依旧对唐菀如同当初对待无依无靠的孤女一般,因此才惹来了清平郡王的怒意,唐三老爷兄弟怎么可能心里不怨恨。
  坏人仕途,有如杀人父母。
  “别跟他们废话了,吉时快到了。”李穆便走下来说道。
  他并不惧怕得罪长平侯府。
  作为京都新贵,只有长平侯府怕广陵侯的,没有广陵侯惧怕一个已经开始慢慢走下坡路的长平侯府的。
  见李穆走过来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凤弈顿了顿便微微点头,又拍了拍李穆的肩膀,这才叫人起了花轿,自己上了马带着花轿一同往清平王府的方向去了。
  这一条路,对于唐菀来说又陌生又熟悉,她只觉得花轿在平平稳稳地行进,也不知怎么,就觉得这条路漫长得厉害。她坐在花轿里等啊等啊,都觉得心里迷惑起来……往清平王府的路真的有这么长么?
  这怎么和上一世的时候自己记忆里不一样呢?
  只是当花轿落地,当唐菀下了花轿看着熟悉的清平王府,又恍然地想到,或许并不是郡王府变得遥远了,而是自己想要离开长平侯府,来到属于自己的家的心过于急迫了。
  急迫于要成为凤弈的妻子,因此觉得来时的路都漫长了起来。
  “跟着我。”凤弈叫想要上前的一个喜婆退后,亲自将唐菀从花轿之中接出来。
  “郡王,得跨火盆了。”喜婆今日被清平郡王抢了差事,心里不知多郁闷了,不过站在一旁见凤弈牵着唐菀的手,又不敢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因此提醒了一声。
  她叫人把火盆摆在唐菀的面前,见凤弈皱眉,便急忙说道,“这是为了婚事吉祥,王妃跨过去,日后与郡王的婚姻都红红火火,夫妻美满。”她是个很会会吉祥话的人,不过凤弈看了看那火盆,又看了看唐菀长长的嫁衣的裙摆,低声说道,“王妃怕火。”
  又不是狐狸精,怕什么火呢?难道还是怕被火烧了尾巴不成?
  喜婆都有些不知该怎么说了。
  谁家的新娘子成亲的时候不跨火盆啊。
  怎么就清平郡王的话这么多呢?
  “只要从火盆上跨过去是么?”凤弈已经冷淡地问道。
  “是。”
  唐菀听着这些话,急忙拉了拉凤弈的手小声说道,“那我跨过去吧。没事儿的,我不怕。”她小小声地说着,娇怯怯的,凤弈只觉得心里一软,俯身,一下子将身边的这个一身大红的小骗子拦腰抱了起来。
  唐菀只觉得脚下一空,竟然被一双手里的手臂打横抱了起来,脚下接触不到地面,不由虚虚的,叫她有些不安地轻轻叫了一声,下意识地抱住了抱着自己的这个人的脖子。她一下子吓得不得了,胆小又笨笨的,竟然还好意思说自己不怕火盆。
  凤弈心里哼了一声,却只抱着她,抬脚就跨过了火盆,之后看着喜婆问道,“可以了么?”
  火盆是清平郡王抱着王妃跨过去的。
  也算是跨了火盆了。
  喜婆许久之后才讷讷地说道,“回郡王的话,可以了。”
  这样做本就没有问题,毕竟新人跨了火盆就算是完成了这个吉利事儿,清平郡王也并没有做错。
  不过想到这大概是自己第一次看到是男子抱着妻子跨过了火盆,喜婆的心里又突然生出了一个感悟……怪不得京都如今都说清平郡王爱重自己的王妃……如今想想,竟果然如此。连火盆都舍不得叫她跨过去,唯恐她害怕,唯恐她心里慌张,这是怎样的爱重呢?
  心里唏嘘了一声,喜婆便继续引着凤弈往郡王府的喜堂走。
  “阿奕,你放我下来吧。”唐菀见凤弈抱着自己就往郡王府里走,这四下刚刚还有很多人的喝彩,此刻都鸦雀无声,似乎都被凤弈这举动惊呆了,不由害羞地说道。
  “你今日已经很累。”唐菀在长平侯府都折腾一整天了,到了如今只怕是累得很,凤弈太知道她弱不禁风,因此才会要把她抱到喜堂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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