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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伯娘有什么话就说吧。”见今日三房与四房的人都不在,竟然只有长房的人,除了脸色抑郁的长平侯之外,还有一脸笑容的唐逍与有些困惑却依旧礼貌微笑的唐逸,唐菀看都不看一旁对自己露出笑靥的唐萱,和凤弈一同坐下,伸手把凤念接过来叫他跟自己坐在一块儿。
  她这么不客气,长平侯夫人心里忍着气,却还是继续僵硬地笑着对唐菀说道,“今日请王妃过来,是有一件事想要和王妃商量。说起来,二弟与弟妹都已经走了这么些年了,二房血脉凋零,只有王妃一个,如今香火都没有人继承,叫人心里怪不忍的。”
  她便掩了掩眼角,见唐菀看着自己,显然不为所动,不由咬了咬牙忙说道,“我和你大伯父商量过。这二弟与弟妹地底下没有香火继承,也太可怜了。因此跟你大伯父商量了一下,想把你二哥过继到二弟与弟妹名下,你觉得如何?”
  “父亲母亲有我在,怎会……你说什么?”唐菀本想叫长平侯夫人死心,少拿香火说事儿,自己这个女儿就是二房的香火,却没想到听到这么一句,顿时愣住了。
  她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唐逸。
  却见唐逸也双目圆睁,脸颊抽搐,不敢置信地看向一声不吭的长平侯。
  “父亲,你……”唐逸万万没有想到,长平侯夫妻之前从未吐露一句,如今就想叫他变成别人的儿子。
  这样惊愕又不敢置信的样子,落在唐逍的眼里,自然就是唐逸舍不得爵位因此格外震惊。
  他便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心里松了一口气。
  长房的庶子之中,只有唐逸一个是最出色的。只要唐逸过继到二房,余下的几个弟弟,唐逍都并不放在眼里。
  气氛在唐逸看向长平侯,希望长平侯给自己一个明白话之中安静了下来。
  唐菀的脸色也变得格外疑惑。
  长平侯要过继一个儿子来二房她倒是能够想到,只是她却想不到长平侯要过继的是唐逸。
  唐逸可是少年才俊,明年科举有望。
  长平侯难道疯了,把这么一个前程似锦的儿子给推到二房来?
  而且看唐逸那意外的样子,显然长平侯做这样的决定并没有与唐逸商量。
  “二妹妹,你和二哥哥一向兄妹情深,日后做了亲兄妹,难道不觉得这是一件高兴的事么?我真为你们高兴呀。”见唐菀与唐逸都没有开口,唐萱便带着天真祝福的笑容走过来对唐菀说道。
  她的目光又落在正坐在唐菀的怀里扳手指的凤念的身上,脸上露出明媚亲切的笑容,探身过去对凤念友好地说道,“你就是念哥儿吧?我是二皇子妃,你可以叫我一声婶娘。”她笑得明媚美好。
  凤念仰头,默默地看了她许久,仿佛被她的美好吸引。
  他又垂了垂头,抓了一旁的一个果子,直起稚嫩的小身板儿,扬手将果子砸在唐萱的脸上!
  疼痛传来,唐萱顿时捂着脸惊呼了一声,踉跄退后。
  果子落地,在地上滚动着,凤念看了那果子两眼,仰头,对惊怒交加地捂着泛红了的眼角的唐萱,扬起了小脖子。
  “我,东山郡王之子,打你……有仇找我父王报。”
  他不怕他父王仇人多。
  第87章
  小小的孩子坐在那里,做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他生得漂亮可爱,板起了脸,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没有半分色彩的时候,瞧着竟然还带了几分气势。
  唐萱捂着自己的脸看着这个小孩子,一时不知自己该说什么。
  “你,你怎么能……”她脸上的笑容都被砸得消失不见了,看着小小一颗的小家伙儿,又忍不住看了看坐在凤念身边一脸茫然的唐菀,美丽的眼睛里不由生出了委屈的泪水。
  她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这样年幼的孩子羞辱,一时觉得羞愤交加,捂着脸哭了起来。她哭得这么可怜,坐在一旁沉默地看着凤念的二皇子凤樟急忙起身走到了她的身边,犹豫了一下才扶住了妻子的肩膀低声说道,“别哭了。”
  虽然妻子哭得十分好看,可是难道还要和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计较么?
  凤樟觉得自己训斥的话面对这么一个小小的小家伙儿都说不出口。
  倒是长平侯夫人在一旁越发惊怒。
  她上前,浑身发抖地指着凤念质问道,“就算是王府子弟,可二皇子妃是你的长辈,你怎能这样放肆无礼!”小孩子手脚没轻没重的,若是打坏了唐萱的脸怎么办?
  长平侯夫人一边心疼地看着梨花带雨的女儿,一边急忙对心烦意乱的凤樟说道,“殿下,你要为二皇子妃做主啊!女子的容貌最是重要,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若是被伤了脸,二皇子妃可怎么办呢?”她心里越发坚定了要把唐逸给过继到二房的打算。
  之前,她本来还有些迟疑,觉得这样过继了唐逸多少便宜了这庶子。
  可是如今看着唐菀带着东山郡王的儿子在唐家这么嚣张,长平侯夫人就知道唐逸是不能留在长房了。
  唐逸尚且还没什么前程,唐菀就敢当面砸唐萱的脸。
  若是唐逸真的科举有望,长平侯一时高兴将唐逸请封做了侯府世子,那日后这唐家还哪里有唐萱的立锥之地?
  到时候唐萱只怕就不仅仅是被打了脸了。
  看着一脸沉默地揽着凤念,半分没有训斥这小子殴打长辈的意思的唐菀,长平侯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她如今每夜都在后悔,万分后悔当初鬼迷心窍,竟然叫唐菀巴结上了清平郡王,因此叫她落到了如今这样窘迫的境地。
  只是她的目光对于唐菀来说不疼不痒,倒是凤樟勉为其难正想为唐萱说两句公道话的时候,却听见凤弈坐在一旁十分冷淡地说道,“唐氏的脸皮这么厚,连陛下掌她的嘴,本王也没见她的脸破了相,如今不过是挨了一个果子,你担心什么。”
  这说的还是人话么?
  长平侯夫人目瞪口呆。
  凤弈还挑眉,看着呆呆地捂着脸,眼里还堆着晶莹泪花儿的唐萱讥讽地说道,“更何况,难道二皇子是个只在乎容貌的轻浮之人不成?妻子的脸破相就将妻子丢在一旁……长平侯夫人,你是在羞辱二皇子?”
  他的声音冷冷的,凤樟果然觉得长平侯夫人的话叫自己十分不喜,毕竟,他自认并不是一个只喜欢美色的肤浅的男子。更何况长平侯夫人这样不管不顾地对着凤弈夫妻喊叫,再想想凤念出身东山王府,如今这都是自己的心头大患,凤樟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打从景王告诫了他关于太后与皇后最近的举动,他就格外留心宫中。
  这么留心了一段时间,凤樟就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紧紧地勒了起来一般。
  太后与皇后最近频频召见各地皇族女眷不说,毕竟这也是宫中对封地上这些皇族的荣宠与看重,人家都来京都了,总不能冷落着,把人丢在一旁。
  可是景王也没有说错。
  太后和皇后的确要留几个小孩子在宫中陪伴。
  只不过是有些皇族女眷没有把孩子留在宫里,坚持每日带着孩子进宫来给太后与皇后请安,瞧着倒是本分老实。另有几个就把自己的孩子给留在了宫里……这首当其冲的就是东山郡王的次子凤含。
  这小胖子乃是东山郡王与继妃的嫡子,听说比东山郡王嫡长子凤念更加得到东山郡王的宠爱,养得十分白胖可爱,很得宫中喜欢。
  因为东山王妃将凤含留在了宫中,因此仿佛听说太子也对东山郡王颇为另眼相看,时不时地还召见东山郡王去东宫说话……一想想如今凤含留在宫中,凤樟不由觉得浑身发冷。
  景王说的没错。
  太子只怕是真的动了要过继皇族子嗣的心。
  只不过他没想好过继哪一个,只怕是想要看看宫中留下的这几个小孩子里头谁更得自己喜欢。
  凤樟听说东山王妃恨不能一天进宫八遍,围着皇后团团转。
  他的眼神微微一暗,哪里还顾得上和凤念在这里扯这些没用的。
  且见唐萱含着眼泪等着自己做主,却没有半分办法为自己做有用的事,凤樟不知怎么心里生出几分疲惫还有厌烦。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正垂头给凤念擦小爪子的唐菀,见她眉目温柔慈爱,小小的孩子仰头看着她,眼里都是孺慕与欢喜,那一瞬间的美好叫凤樟心里拧着劲儿地疼。他仓皇地收回了目光,只对长平侯夫人淡淡地说道,“阿萱是做长辈的,难道还要和一个孩子计较?侯夫人不必这样小题大做。”
  他如今看向长平侯夫人的目光也少了几分敬重,称呼也变得分外疏远。
  长平侯夫人听见了,不由露出几分惊慌。
  “殿下!”
  “今日是长房过继的大事,侯夫人不要本末倒置。”今日凤樟过来也是为了唐逸过继这件事。
  唐逍为了能得到更多的支持将弟弟赶出长房,不仅撺掇着长平侯夫人去说通了太夫人,还往凤樟的跟前去了,摆出好委屈的模样,将厉害也说给凤樟去听。凤樟如今正是每日里都在思虑这些朝中之事的时候,听了唐逍的话,顿时就明白了这件事办成的好处。
  说起唐逸……凤樟的目光不由格外地复杂。
  当年他还是李家庶子,婚约对象还是唐菀的时候,他与唐逸之间的关系是极好的。
  因唐逸十分看重唐菀这个堂妹,因此对于凤樟这个未来的妹夫,他也真心当做是自己人。都是在一处读书,年纪相仿的少年郎,每日里同窗,一同读书,怎么可能没有半分友谊?就是在书院互相扶持的时候,凤樟和唐逸的交情慢慢地变得深厚起来。
  可是等他的身份变了,退婚另娶,就和唐逸之间彻底反目。
  他本以为自己是皇子,唐逸不过是个侯府庶子,就算是与唐逸反目成仇也并没有什么关系。
  可是唐逸爬得那么快。
  一转眼,他就成了太康大长公主夫妻面前的得意人。
  再一转眼,他就成了解元,成了这京都城中交口称赞的少年俊杰。
  如今唐逸春风得意,可是谁又还记得曾经的二皇子,也是那么出色的读书人?
  只不过是因为成了皇子,因此令他名声不显。可是他这个二皇子当年也曾经是前途光明的少年秀才啊!
  想到这里,凤樟的眼神不由晦涩起来。对于运气那么好,成了少年解元,成了自己求而不得的太康大长公主喜爱的少年俊杰的唐逸,他无法否认,面对唐逸的时候,他的心里充满了说不出口的嫉妒还有晦涩。
  若是叫唐逸当真留在长房成了侯府世子,日后成了长平侯那还了得?
  不仅自己在朝堂之上多了一个不死不休的仇敌,甚至……凤樟绝不愿意看到唐逸也成为勋贵,成为长平侯的样子。
  唐逸怎么能比他还要风光呢?
  他不愿意看到唐逸也成为勋贵的模样,因此,自然要为唐逍撑腰将唐逸过继出去,扶持对自己十分殷勤的唐逍上位。
  今日,他正是为了这样一件大事,可不是为了一件区区的唐萱被砸了脸的小事而来。
  只是他这样退让,却没见到一个正小心翼翼地缩在了角落里,被打扮得十分柔弱可怜的女孩子眼睛里绽放了一片的光彩。
  她垂着头在角落里仿佛是个隐形人,在这样的一个屋子里大气都不敢出,只是看到长平侯夫人竟然拿唐菀与凤念束手无策,甚至二皇子都因此不为唐萱张目,她动了动嘴角,战战兢兢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破釜沉舟的决绝。
  只是她还是小心地往角落里藏起来,仿佛唯恐被人看到的样子。
  她小心翼翼地躲着,自然也没有人理会她。倒是唐菀见到角落里的那姑娘动了动,不由微微一愣。
  那是长房庶女,唐家三姑娘唐艾。
  今日长房齐聚,不过长平侯的那些庶子们却都没见人影,唐菀没想到不过是长平侯庶女的唐艾竟然也被长平侯夫人给喊了过来。这倒是有些奇怪。
  不过看见唐艾小心翼翼地往角落里藏着,不敢叫人发现自己的样子,唐菀不由想到了曾经自己在唐家过的那小心翼翼不敢高声的日子。
  她与唐艾都不是太夫人喜欢的孙女儿,因此平日里在侯府里过的生活都差不多,此刻自然不会叫破唐艾努力不要叫长平侯夫人看见自己的这份小心,因此并没有说什么。
  倒是唐逸,本来正在被过继这一件石破天惊的事儿给震惊着,好不容易明白过来了,他忍不住伸出修长漂亮的手,捂着嘴“噗嗤”……了一声,之后脸上的笑容掩饰在手后,一双眼睛闪过了泪光,看着脸色忽青忽白的长平侯低声问道,“父亲,过继的事,为何我从不知情?”他眼里的泪光叫长平侯觉得这个庶子对自己还是有父子之情的,一时心里也十分复杂。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这个父亲。”长平侯脸色淡淡地说道。
  他的眼底带着几分阴郁与暗色,瞧着似乎身体并不怎么健康,此刻看向要被过继的唐逸闷声闷气地说道,“只是你二叔膝下没有香火,瞧着也可怜。”
  唐菀觉得长平侯想多了。
  唐逸哪里是舍不得,他眼里的泪光只怕是笑得流泪了吧?
  可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叫长房这么轻易地拿捏二房,唐菀便在一旁皱眉说道,“就算是这样,也没有大伯父张口就要过继,却连与人商量都没有的道理。难道二房是随意大伯父这样欺辱的么?当二房无人么?!”
  她的话叫长平侯没吭声,太夫人在凤弈进门之后就一声不吭,长平侯夫人见无人说话,急忙在一旁说道,“这不是叫了二……王妃过来商量了么?”她的脸上便堆着笑容对唐菀说道,“王妃也要为你父亲母亲想想。不管王妃怎么说,你都是出嫁之女,生下的血脉都是皇家子弟,也不能继承你父亲的姓氏,延续二房的传承。你大伯父也是心疼弟弟,因此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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