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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菀看着眼前这个理直气壮的大骗子,呆住了。
  第97章
  “可是你的身体……”唐菀犹犹豫豫,可怜巴巴地看着凤弈。
  凤弈垂头亲了亲她的眼角。
  他没有说话。
  可是却已经告诉了她一切。
  唐菀瑟瑟发抖,却慢慢地蹭到了凤弈的怀里。
  虽然他骗婚,虽然他骗人,虽然他骗他要养伤半年,可是他却还是她喜欢得不得了的人。
  她现在并不害怕那些曾经畏惧的事。
  因为此刻在她眼前的是她最信任,也最疼爱她的丈夫。
  凤弈垂头,又亲了亲她。
  唐菀柔顺地闭上了眼睛。
  她觉得自己可以信任凤弈,因此他总是对自己可好可好。
  总不能骗了她一次,接着还骗她。
  可是当胡闹了一整晚,第二天清晨趴在凤弈的手臂上昏昏欲睡,唐菀再一次怀疑人生。
  她觉得自己太天真了。
  “骗子。”她想到昨天凤弈对自己做的事,她都那么可怜地央求,他却依旧不放开她,不由抽噎了起来小小声地说道,“骗子!”她再也不相信他了。他说的话,原来都是骗人的……她可怜巴巴地趴在他的怀里,凤弈嘴角勾起了一个笑意,垂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带着几分温柔地说道,“以后不骗你了。”
  他这话自己都没怎么相信,可是唐菀却想了想,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再相信他一回,最后一次。便急忙仰头,露出纤细雪白的脖颈,呆呆地问道,“真的么?”
  凤弈的目光落在她红润的脸上片刻,一脸正直地点了点头。
  唐菀决定暂时相信他。
  总不能总是那么禽兽的吧?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见外面都已经亮了起来,急忙要起身说道,“怎么都这么晚了?”她一下子爬起来,又哀叫了一声,摔进了锦被里。
  夫妻俩胡闹了一整个晚上,如今都已经日上三竿了,想想王府里的下人该怎么想,凤念又该怎么想呢?她一边扶着自己纤细的腰肢一边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凤弈却伸手把她拉回自己的怀抱,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是在咱们自己家里,爱怎么歇着就怎么歇着。”
  难道在自己的家里还要看下人的眼光不成?凤弈便哼了一声。他的话叫唐菀觉得也还算有些道理,想了想,又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突然,突然不忍着了?”
  昨天晚上来不及问。
  唐菀倒是想知道,凤弈为什么突然不守之前的半年之约了。
  “昨天过年……”凤弈便对唐菀说道,“辞旧迎新,有纪念意义,也喜庆。你说呢?”他不知是不是因为与唐菀亲近了许多,因此眉宇之间一夜多了几分柔和,唐菀想了想,觉得这个说法也的确有些道理。
  她已经精疲力尽了,凤弈自然知道昨天还是自己闹得唐菀累坏了。
  好在今天是过年头一天,大家都在自己的家中歇着,不会有不开眼的如大公主这样的上门拜访,因此他哄了唐菀睡了,自己披上衣裳打开门出去。
  见门口远远地站着唐菀的丫鬟素月素禾,更远处是皇后赏赐给唐菀的那几个年纪大的宫女,另一旁,青雾正牵着越发雪白可爱的凤念过来,凤弈心里哼了一声,从自己的袖子里翻出了一个大大的红封来,递给凤念说道,“我和你王婶给你的压岁钱。”
  做长辈的,过年总是要给孩子压岁钱。
  凤念却从前从未收到过压岁钱,呆呆地拿小手举着这红封,许久之后,他乌溜溜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脸色冷淡的凤弈。
  “怎么了?”凤弈垂头淡淡地问道。
  “王叔。”凤念抓着红封走过来,抱住了凤弈的腿,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小小声地说道,“王叔,以后念哥儿给你和王婶养老。”他面前的这个男人,虽然脸色冷淡,可是却待他那么好。
  他的第一件漂亮的新衣裳是他与王婶给的,第一块好吃的点心是他与王婶送到他的嘴里,还有第一次维护,第一次疼爱,第一次亲额头……虽然他不是他的父亲,可是在凤念的心里,他就是父亲,而王婶就是他的母亲。
  他把自己的两滴眼泪揉进凤弈的衣裳里,仰头,还是一团孩子气的漂亮的小家伙儿,拱着小爪子说道,“多谢王叔、”他歪头想了想,听说还应该拜年的时候给长辈磕头,也不在意这是在外头,跪下就给凤弈磕了三个头。
  “世子,地砖凉啊。”素月素禾急急忙忙地奔上前。
  凤念却咧嘴羞涩地笑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凤弈与唐菀的屋子里去。
  “干什么?”凤弈见小鬼竟然要往唐菀的面前去,一把拎起他的衣襟抖了抖。
  小家伙儿悬空被拎在半空,小心翼翼地踢了踢小短腿儿,又觉得喜欢得不得了,咯咯地笑了两声乖巧地说道,“我给王婶磕头去。”大新年的,怎么能不给他王婶磕头呢?
  他眉开眼笑的,凤弈嘴角抽了抽,想到以唐菀那脸皮薄的样子,如果这时候叫凤念闯进去,回头那笨蛋还不气哭?他便板着脸说道,“你王婶在宫中辛苦劳累了一日,还在睡……我带你去王府逛逛。”
  他一本正经的,素月与素禾都是姑娘家,到底青涩懵懂不明白,倒是青雾,本就是宫里出来的宫人,一眼就看出凤弈的气色与从前有了很多的区别。
  这夫妻之事,也并不是只有女子会改变,男子也会比从前孤身一人的时候有很大的不同,因此青雾便也笑着在一旁对凤念说道,“世子不是说想跟郡王一同去玩儿么?去吧。”她还笑着对凤弈说道,“外头的长辈,都叫孩子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难道还要叫小鬼坐到他的头上去?
  怎么不叫他上天呢?!
  凤弈气得半死,脸色冷冷,反手叫小鬼坐在自己有力消瘦的肩膀上说道,“走吧。”
  他第一次叫一个小家伙儿坐在自己的肩膀。
  凤念第一次被长辈扛在肩膀。
  曾经他那么羡慕凤含,羡慕他可以得到父亲所有的疼爱,可以叫父亲举高高,可以允许他坐在父亲的脖子上。可是小心翼翼地揪着凤弈肩膀上的衣裳,凤念垂头看着王叔俊美的侧脸,又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嫉妒了。
  他轻轻地垂头蹭了蹭凤弈的头发,却还是乖乖地说道,“那叫王婶好好睡。等王婶休息好了,念哥儿给王婶磕头。”他很听话的样子,凤弈哼了一声,却扛着这个越发沉甸甸的小鬼往花园里去打雪仗了。
  他觉得凤念被王府养得肥嘟嘟的,这开春了必然得叫他赶紧习武,不然岂不是成了一个小胖子?那岂不是大大地丢了清平王府的脸?想这这么许多的心事,凤弈带着凤念在外头打了许久的雪仗。
  看着小鬼兴致勃勃地在地上滚雪人,小家伙儿扭着小屁股卖力极了,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
  “回头叫那几个小鬼一起来王府与你玩耍。”凤弈便对凤念说道。
  凤念的眼睛亮了。
  “可是会不会打搅王叔?”他很懂事,觉得自己不能得寸进尺,仗着王叔王婶疼爱他,就恃宠而骄。
  这小心翼翼的样子叫唐菀那笨蛋看见又该心疼了。凤弈犹豫了一下,粗鲁地揉了揉小鬼带着毛茸茸的小帽子的脑袋说道,“这就是你的家。自家人,就没有所谓打搅。”他冷淡地说完,便扛着这小鬼又辛辛苦苦地回了正院,且见唐菀此刻已经醒了,却依旧浑身酸疼地靠在软塌上,叫素月素禾帮着自己换衣裳。
  她的容貌越发昳丽妩媚,眼神顾盼多了几分从前没有的妩媚的气韵,且此刻软软地,慵懒地靠着软塌,就算是素月素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们都觉得自家郡王是禽兽了。
  怪不得昨晚依稀仿佛听到细细弱弱的哭声,她们还以为是错觉,没当一回事儿。
  怕是她们王妃被欺负哭了。
  可是也太坏了。
  那哭声可是连续了一整个晚上。
  难道是在军中修身养性那么多年,憋的不成?
  素月素禾的心里腹诽,可是谁不愿意看见夫妻俩和和美美呢?
  难道跟二皇子府似的,多几个被二皇子“欺负”的人,就觉得幸福了?
  因此素月素禾都坚定地觉得,还是好好服侍唐菀,给唐菀多补一补,争取叫郡王每天都只欺负她才是正经事呢。因见凤弈与凤念进来,素月素禾便急忙退了出去,只留这一家三口在上房说话。唐菀靠在软塌上,见凤念的脸红扑扑的,不由笑眯眯地招手说道,“念哥儿快过来。”
  凤念急忙过去,先给唐菀磕了头,说了拜年的吉祥话,就蹬了小鞋子利落地爬到了唐菀的身边,给唐菀看自己从凤弈手里得到的红封。
  “王婶给我守着。”他很自然地说道。
  “叫我收着做什么?”唐菀疑惑地问道。
  “以后念哥儿收到的银子,都给王婶儿。念哥儿也能养活王婶了。”凤念甜甜蜜蜜地说道。
  唐菀捏着这红封,一下子被感动得不得了。
  凤弈看着这甜言蜜语的小鬼都要气死了。
  亏他还陪他在外头玩耍,答应他许多要求,没想到小鬼转眼就敢争宠。
  “你是四岁的大孩子,应该学着自己收银子。”他沉着脸走过去,散去了身上的寒风才坐在软塌上,叫唐菀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严厉地看着凤念说道,“不能总是给长辈添麻烦。”他把还是从自己的手里得到却来讨好他家笨蛋的红封塞进小鬼的怀里。
  就见小家伙儿一下子就黯然神伤了。
  这软软的小东西就在唐菀的面前很可怜,唐菀心里心疼得不得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新婚燕尔的夫君,急忙揽着凤念亲了亲他的额头说道,“念哥儿自己收着银子才好。王婶只要知道念个儿的心意,就开心极了。”
  “我的就是王婶的。”凤念可怜巴巴地举着红封说道。
  见他这么可怜地看着自己,唐菀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这红封,转头就从一旁的小案上拿了一个大大的漂亮的盒子出来,把红封放进去,锁好了,递给凤念笑眯眯地说道,“那我给念哥儿收着,以后给念哥儿娶媳妇儿用。”
  做老母亲的,大概都是这样从现在开始给儿子准备娶媳妇的银子了,凤念摇头说道,“娶媳妇儿,念哥儿自己赚。这是孝敬王婶的。”他跟唐菀越发母子情深,凤弈坐在一旁觉得自己彻底失了宠。
  看着笑靥如花,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凤念还可爱的孩子的唐菀,凤弈垂头沉默地想自己的心事。
  怪不得这世上都说得到了就不珍惜。
  果然如此。
  从前没有得到他的时候,她围着他团团转。
  她刚刚得到了他,就对他不再感兴趣。
  早知道笨蛋宠爱过就叫他失宠,他怎么也得把半年之约守好了,好歹还能得到她一二眷顾。
  如今倒是好了,已经彻底地得到,她就对他没有兴趣,也少了重视。
  且想到若是日后唐菀再有了身孕,自己在她的面前就要越发地排到后头,凤弈的心里不知怎么,就生出了巨大的危机感。他这样有些焦虑的心情被紧紧地压住在心底,并没有叫人察觉,唐菀却觉得这两天大概真是新婚燕尔的缘故,凤弈每天晚上都缠她缠得不得了。
  她新婚燕尔了好几天,觉得自己真的受不住了,偷偷地叫素月给自己炖了好些滋补的汤汤水水,且见凤弈越发容光焕发,再摸一摸自己眼底下的青黑,唐菀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还得继续补补。
  不过过了两天,等凤弈又最近不知在上房的侧间里忙碌什么,一时忙碌起来,唐菀才觉得自己仿佛是被拯救了。
  凤弈也不闹她了,唐菀松了一口气,抓紧给自己再补一补元气,顺便便与凤念一同忙着听一些京都内外的闲话。
  因唐逸去给太康大长公主拜年之后就顺路上门来看望唐菀,唐菀就很高兴地将唐逸给迎接到自己的上房里,见唐逸今日笑眯眯的,俊秀的面容光彩夺目,便关心地问道,“哥哥最近在侯府还好吧?大伯娘没有对哥哥有什么不好的事吗?”二皇子替唐家还了十五万两银子出来,这件事长平侯夫人知道了还不气死啊?
  唐菀很担心长平侯夫人拿唐逸撒气。
  “她忙着呢。”唐逸便笑着叫一个穿戴得跟丫鬟似的的女孩儿上前。
  这女孩儿一抬头,唐菀顿时一愣。
  “三妹妹?”这正是之前在长平侯面前磕头磕得头破血流的唐家庶女唐艾。
  只是见唐艾此刻穿得跟丫鬟一般,唐菀不由十分疑惑,且见唐艾额头上的伤疤没有好利索,许是唐艾当初是货真价实地给长平侯磕头,这都多久了,唐艾的额头依旧有一道浅浅的伤疤。哪怕是额发都给遮掩住了,不过唐菀还是觉得有些担心。
  这女子的容貌那么重要,额头又是最醒目的地方,真的落下伤疤的话,唐艾日后怎么说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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