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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堂兄给你的信?”大公主便好奇地问道。
  “是。阿奕的书信,说是已经解决了念哥儿封地上的事,准备回来了。外头有许多的特产,都是念哥儿先叫人送回来孝顺长辈的。我本想挑一挑就送到宫里去。”凤念叫人预备了许多封地上的特产,并不是十分值钱的东西,可皇家富甲天下,难道看重的只是银钱么?
  都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唐菀觉得凤念能想到长辈,就是这样的孝顺了。
  她嘴角带着柔和的笑,大公主便和她一同看,只是凤弈的书信十分简单,不过是说封地上凤念的母族闹腾了一番,还有前东山王妃带着凤含哭闹,要把凤含送回东山王府。除此之外,凤弈的书信上没说别的,只在最后说了一句“想你”。
  大公主被肉麻得浑身打冷战。
  唐菀却甜甜蜜蜜地把书信压在自己的心口,抿嘴笑了。
  “堂兄可真是……”凤弈竟然也会说“想你”。
  大公主便笑着说道,“可见他是真的想你了。”不是思念到了极点,凤弈也不会落在笔尖上。
  唐菀便忍不住小声说道,“我也是真的想他了呀。”她在大公主的面前毫不掩饰自己对凤弈的思念,大公主羞了羞她,唐菀也只是笑眯眯的。
  想到凤弈即将回到京都,还把儿子也带回来,唐菀心里欢喜,觉得日子都有盼头了。只是没过两天大晚上的,唐菀正睡着,就听见仿佛外头不知哪儿传来了很大声的叫嚷喧哗的声音。因为是在深夜,本就万籁俱静,这喧哗声就显得大得很。
  唐菀惊醒了过来,搂着两个孩子问道,“怎么了?”
  外头青雾半晌之后才对唐菀说道,“是外头城里某处走水了,与咱们王府无关,王妃不必担心。”
  听说不是自家走水,唐菀放心地睡了。
  她睡得十分安心,只是没想到第二天进宫的时候,却见大公主正疲惫地揉着眉心坐在太后的面前,满脸疲惫不知在跟太后说什么。
  太后微微皱眉,仿佛十分不悦。
  见唐菀带着孩子们进来,太后脸色缓和了几分,叫唐菀把孩子放在自己的身边挨个儿亲了亲额头,这才放了孩子们,转头对唐菀问道,“阿奕说快要回来了,宣平说你高兴得很?就这么高兴么?”
  她脸上带着揶揄的笑意,唐菀都觉得不好意思极了,嗔怪地看了大公主一眼便小小声地说道,“知道他要回来了,我更觉得度日如年。只觉得时间过得这样慢,总是不见他回来。”这样的思念叫太后都忍俊不禁,摸着两个甜甜蜜蜜爬到自己怀里的小家伙儿,太后心情好了,方才对大公主和声说道,“罗氏的事,你也不必十分放在心里。如今二皇子养着她,就算是闹……好歹她也是二皇子的母亲。”
  “您说的是。”大公主便说道。
  唐菀见太后跟大公主说的是罗氏的事,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她趁着太后去跟孩子们玩儿,便低声问大公主。
  大公主嘴角抽搐,头疼地揉着额头许久,这才对唐菀说道,“真是闹得不像话了。昨日半夜走水了,你知道么?”
  “知道。”唐菀顿了顿,却突然瞪大了眼睛呆呆地问道,“是二皇子府?”
  “可不是。听说凤樟刻薄母亲,还冷淡母亲,由着府里的姬妾对母亲不敬,母亲一时激愤,索性就给凤樟的皇子府放了一把火。”大公主见唐菀露出不敢置信的样子,便无奈地说道,“遇到母亲,凤樟也是够倒霉的了。母亲闹得这么厉害,刚刚皇祖母发了话,说叫人去训诫母亲,警告她再敢在京都闹事,就将她逐出京都,跟罗家去作伴去。只是这一次却只是杖责母亲以儆效尤,还警告凤樟看好自己的生母。”
  这话的意思就是,罗氏的确很不像话,可是凤樟还得养他的这个生母,跟罗氏别想分开。
  如今罗氏跟凤樟闹出这么一出儿,只怕跟仇人似的,可太后不许凤樟舍弃罗氏。
  当初既然母子情深,如今怎能反目?
  这母子俩得捆在一块儿,也不知算不算是互相伤害。
  唐菀呆呆地听着,真是没想到罗氏竟然一把火把二皇子府给烧了。
  她这么胡闹只怕也是被不孝的儿子逼急了。
  儿子不孝已经足够打击她,她还挨了板子,遭了皮肉之苦,日子过得越发地坏了。
  至于二皇子摊上了罗氏这么一个一言不合就放火的生母,还能怎么样呢?
  当初是他欢天喜地地跪在地上孝顺地叫罗氏母亲的,如今哭着也得把这一声母亲继续叫着。
  只是偌大的二皇子府被烧了,也不知凤樟挽救回了多少。
  救回来多少对于凤樟的打击也足够厉害了。
  他浑浑噩噩地坐在被烧得黑乎乎的二皇子府的上房里,看着满目的疮痍,曾经华美的二皇子府成了煤窝一般,再想想挨了几板子哭哭啼啼趴在床上,哭闹着要喝人参鸡汤的罗氏,慢慢地捂住了脸。
  女人,母亲,都是他舍了曾经拥有的,兴高采烈地换回来的。
  可是如今坐在被烧得一片狼藉的二皇子府,他才发现,他早就笑不出来了。
  第139章
  大火过后,二皇子府在京都就像是笑话一样了。
  再没有谁家的府邸比二皇子府还要热闹。
  亲娘把儿子的皇子府给烧了。
  这叫什么事呢?
  更叫凤樟感到憋闷的是,皇帝恼恨他连罗氏都看不住,觉得他更不合适在朝中立足,叫人又传话出来,叫他在家里闭门思过,短时间里就别想出来了。
  这对于凤樟来说简直跟晴天霹雳一般。
  从前在家闭门思过也就罢了。
  可是如今二皇子府都成了这样,叫他怎么在家里闭门?
  头上的屋檐都被烧没了。
  他想进宫去求情,皇帝却不肯见他。
  不过叫凤樟稍稍感到安慰的是,皇帝也没有再多理会罗氏。仿佛罗氏的这一把火,不仅烧掉了的是与凤樟的母子之情,就连皇帝对罗氏最后的那点感情也都烧没了。
  皇帝也不问罗氏的安好,没有叫凤樟日后好好侍奉罗氏不要再叫罗氏生气,不闻不问,冷漠无比,仿佛就算是凤樟日后对罗氏怠慢,皇帝也不在乎。
  反正如今皇帝在乎的只有东宫,太子妃的肚子慢慢地就大了起来,太子整日里笑容满面,无论对谁都越发地柔和厚道,心情显然是极好的。
  皇后也慢慢地精神了起来。
  虽然依旧多病,可是却多了几分精神气儿,叫唐菀看在眼里都觉得高兴。
  她觉得皇后脸上的笑容更多了。
  因为宫里最近因为太子妃有孕格外喜乐,唐菀也喜欢带着孩子们进宫。
  宫里的人口简单,并没有什么皇帝的妃妾还有太子的妃妾这样的争宠的事,叫人心里都觉得舒坦。这一晃眼的时候,二皇子府依旧是被烧得黑乎乎的样子,毕竟要修缮皇子府需要大笔的银子,皇帝是坚决不肯做冤大头,帮凤樟出这份银钱的。
  凤樟如今被关在家里,也没有人帮衬,手上就艰难了起来。
  想要恢复皇子府从前的奢华,他是办不到的,只能勉强地只限修缮了皇子府的一些要紧的地方,比如他的正院上房,还有与朝臣谋划前程的书房之类的,其他的地方,也就凑着着过吧。
  这样凑合着,那皇子府得宠的女人的住处也就罢了,可唐萱与唐芊住的地方就格外地难熬了起来。
  黑乎乎的断壁残垣,慢慢地已经快到了冬天,可是墙壁是黑的,门都是烧掉了一半儿的,唐萱与唐芊瞧着天上慢慢下着雪珠子,便觉得担心了起来。
  如果是在长平侯府的时候,就连她们的丫鬟都不会住在这种简陋肮脏的地方。
  她们曾经那么金枝玉叶,可是到了二皇子的心里,她们却跟瓦砾一样,只怕二皇子都不记得她们了。
  二皇子已经厌弃了她们俩,这皇子府里的下人也跟着成了势利眼,从前多奉承她们呀,又是皇子妃,又是侧妃娘娘的,可是如今,下人们眼睛都长在天上,拿鼻孔对着她们说话,张口闭口都是叫她们懂事,既然失了宠,就得懂事,免得叫人赶出去,成了弃妇。
  这样的羞辱之下,唐萱与唐芊不仅自己的日子不好过,连丫鬟们都生出了异心来。
  巧的是当初唐萱身边的大丫鬟做了凤樟的小妾,虽然不及明月与小罗氏得宠,可好歹还能得凤樟一二眷顾,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如今见从前的主子失势,这丫鬟顿时就得意起来,先来踩了唐萱一脚,准备把唐萱身边的几个侍奉的丫鬟给要走。
  唐萱不肯。
  她身边的丫鬟都是她从长平侯府带过来的,是她的心腹,怎么可能给从前的丫鬟抢走?
  被自己的奴婢抢走服侍的人,她的面子往哪儿放?
  “你这个贱人。”她如今也不再春光明媚了,反而学会了叱骂,站在自己黑乎乎的院子里,穿着去年做的旧衣瞪着得意洋洋的丫鬟。
  她曾经把这样机灵聪明的丫鬟当做自己的心腹,十分自得自己能调理出这么好的丫鬟。
  可是如今看着丫鬟反噬自己这个主子,她眼睛都红了。
  “我是贱人,姑娘你也不遑多让啊。”这丫鬟便挑眉对咬牙切齿的唐萱娇笑着说道,“当初姑娘勾引殿下的时候,我就在姑娘的身边,什么都学会了,自然也知道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她啧啧做声地看着唐萱身上的去岁的衣裳说道,“姑娘从前在侯府的时候,哪儿穿过旧衣裳,哪怕没有上身,可只要过了时候,就撇在一旁再不要了的。如今姑娘穿了去年的衣裳,怎么……今年的衣裳是没有人给姑娘做了么?”
  唐萱失宠以后,二皇子府就没有人张罗给她做衣裳打首饰了,她身上穿的自然是去年做的,哪怕崭新的,却也十分丢人。唐萱被她这样羞辱,眼眶都红了,哽咽地说道,“你这个不知感恩的,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背叛我!”
  “姑娘想说我忘恩负义么?这也是在姑娘的身边学的。”这丫鬟不在意地说道。
  她在唐萱的身边耳濡目染,唐萱是什么样子,她自然也就是什么样子。
  所以,她其实并不知道廉耻二字。
  唐萱拿这样的话来质问她,她不疼不痒。
  只不过是见到从前使唤自己的主子成了自己的手下败将,她就来踩一脚,出了这些年自己在唐萱跟前被随意使唤的恶气也就罢了。
  都是二皇子的妾,身份平起平坐,唐萱也不比她高贵多少了。
  更何况,她想不明白为何唐萱只骂她这个丫鬟,却没有责怪二皇子的意思。
  虽然她不要脸,勾引了二皇子做了二皇子的小妾,可如果二皇子真心喜欢唐萱,那也做不出不顾唐萱的感受宠爱她的丫鬟的事。
  就如同侯府二姑娘嫁的清平王府,素月与素禾都是二姑娘身边最得宠的丫鬟,那也没有被清平郡王收房呀。
  她们姑娘只骂她狼心狗肺不要脸,这是一件叫丫鬟都觉得很愤慨的事。
  她就算是爬上二皇子的床,那也是二皇子管不住自己的裤子呀。
  不过见唐萱狼狈成了这样,还不如自己这个做丫鬟的,这丫鬟就得意起来,对气得要流泪的唐萱笑嘻嘻地说道,“我不过是想要跟姑娘要两个姐妹回去而已,姑娘有什么舍不得的。我们跟着姑娘,就是为了荣华富贵。如今荣华富贵没有了,难道还不许咱们姐妹们拣高枝儿飞。”她们跟着唐萱享受过荣华富贵,可只能共富贵,完全没有想过共艰难。
  素月素禾那样跟着唐菀艰难地生活,那是她们这样的丫鬟决然不会去做的事。
  “你做梦!她们都是忠心于我的,与你这背主的贱婢完全不同。”唐萱恶狠狠地说道。
  然而下一刻,她身后几个沉默不语的丫鬟却已经走到了那已经做了二皇子小妾的丫鬟身边,默默地看着她。
  “姑娘,既然你已经在殿下跟前失宠,为何不叫咱们能得更好的去处呢?总不能叫咱们跟着姑娘吃一辈子的苦。良禽择木而栖呢。”
  听到这样的话,唐萱摇晃了一膝下。
  她看着背弃了自己的几个丫鬟,转头看去,身后却再也没有跟着她的人了。
  她曾经赫赫扬扬,十里红妆嫁进了二皇子府,那么多的丫鬟陪房,显赫一时,可是如今,身边的人却仿佛全都散了。
  她们跟着她享受荣华,却在她落难的时候把她一个人丢进了泥潭里,转身走了。
  “你们别走,贱婢!”她想追上去把这几个没良心的死丫头都给拦住,却被用力地推了个踉跄,一个丫鬟还尖声道,“还以为你是侯府贵女呢?如今侯府都换了主子了!殿下都懒得见你,咱们凭什么还跟着你!”
  这样大声之后,唐萱委顿在地上呜咽了起来,可是却没有人怜惜地把她扶起来,如同从前在侯府那样小心翼翼,哪怕她掉一根头发都紧张得不得了了。
  她如今众叛亲离,身边也没有了服侍的人,可是二皇子府却仿佛对这样的争端完全不放在眼里,并没有出面斥责那对她不敬的小妾。
  二皇子府里的事传不到清平王府,唐菀也不知道唐萱连身边的丫鬟见她失势离开她了,她正数着日子等着凤弈与凤念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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