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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请求父皇废了他,将他逐出皇家。”大公主干脆地说道,“将刀锋对着自己的亲人,这种事没有人可以原谅。从前他已经做了那么多的错事,父皇心软……如今,我不能叫父皇继续纵容他。”
  其实叫大公主说,皇帝早就应该把凤樟给逐出皇家了。
  在他背信弃义抛弃唐菀的时候,在他上蹿下跳要过继自己的儿子给太子的时候,在他野心勃勃想做皇太弟的时候,在他纵容着唐家那几个无耻的女人在京都到处传出恶名的时候……如果她是皇帝,她早就把凤樟给废了。
  什么亏欠辜负了凤樟……凤樟这十几年过得可比在冷宫里的他们好多了,有什么好补偿的。
  要补偿,也应该补偿的是含辛茹苦养大凤樟的广陵侯太夫人,应该是为了皇家一辈子都成了瘸子的李穆,是因皇家几乎被逼死的唐菀。
  大公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握了握唐菀的手。
  唐菀的脸上有些纠结。
  “怎么,你还心软啊?”大公主急忙问道。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为了二皇子心软。我就是想说,如果二皇子被废了,那罗娘娘……是不是就得归你奉养了?”罗氏如果来了南安侯府,那南安侯府就没有消停日子了。
  “怎么会。就算父皇不认凤樟了,可凤樟始终是母亲生的,他依旧得奉养母亲。而且你信我,母亲一定不愿意来跟我们住。”大公主挑眉说道。
  “为什么?”
  “母亲不会敢与我们家侯爷住的。”当初罗氏在宫里还春风得意的时候,南安侯都敢隔空大耳瓜子抽过来,对罗氏没有半分容情。
  罗氏这人,最欺软怕硬了,跟女儿女婿一起生活,她怕是会做噩梦。
  大公主言之凿凿的,唐菀就放了心,自然也不再多问什么。倒是她带着孩子们在宫中与大公主这里到处打转了几天,凤弈本就是十分能干的人,短短的时间就把外头流传这件事给查得清清楚楚。
  一夜之间,京都顿时风云变幻。
  仿佛就是在一个夜晚,凤弈没有回家,只叫了王府的侍卫好好保护王府,又叫青雾与素月素禾陪着唐菀,穿上了很久都不上身的铠甲,杀气腾腾地出门了。
  唐菀跟在他的身后没有说什么。
  黑沉的夜色里,凤弈穿着铠甲,映照着月色,俊美得如同天神下凡,威风凛凛。
  她仰头看着凤弈,觉得这是自己见过的凤弈最为英俊的样子。
  “我等你回来。”她没有说担心他,也没有说别的,只对凤弈轻声说道,“阿奕,你不要担心家里。”
  她此刻温柔得叫人心里生出无边的爱怜。
  凤弈克制地垂头,轻轻地亲了亲她雪白的额头,抬手轻轻地抱了抱她这才走了。
  他带着许多的人席卷而去。
  这一夜自然不会平静,黑夜之中不知哪里传来的哭闹求饶声连在王府里的唐菀都听到了。
  唐菀这一晚上没有睡。
  几个孩子就安静地簇拥在她的身边,陪着她一起等着他们的父亲回家来。
  等到了白天的时候,外面的声音都已经没有了,宫里传信出来,召唐菀进宫。
  唐菀把孩子们留在王府里,自己便匆匆地进了宫,才进了宫门,正撞上了也脸色复杂地进来的大公主。
  “哎呀,你怎么不在家里歇着。”唐菀扶着大公主担心地说道。
  “我怕父皇又心软。”大公主说了这一句,便对唐菀似笑非笑地说道,“太子都不厚道了,这真是难得。”
  太子一向以厚道宽容著称,大公主这话叫唐菀都有些不敢置信,忙问道,“太子怎么了?”她刚刚进宫,还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
  “太子已经奏请父皇了,非议东宫,诋毁太子妃与太子长子,这是动摇国祚,污蔑君上,祸乱超纲,是不忠不孝,该以谋逆之罪论。谋逆……这可是要诛九族的。”
  大公主一时突然觉得,厚道人如果动了怒,那更要命。
  寻常人动怒也就罢了,可厚道宽容的人一旦恼了,就是要人全家的命呢。
  第148章
  唐菀没说什么。
  为了自己的妻子动怒,她并不觉得太子是狠毒的人。
  如果太子不为太子妃出头,她反倒觉得那样不对。
  只是她还是扶着大公主说道,“那你也小心自己吧。”她扶着大公主才进了太后的宫中,就见凤弈正身穿铠甲站在宫殿的正中央。
  外面的天光映照进来,他俊美得不可思议,叫唐菀的目光凝固在凤弈的身上不能转移。
  这样痴痴的小模样儿,大公主虽然气氛紧迫都忍不住笑了,与唐菀一同走到凤弈的面前问道,“已经料理干净了么?”昨天半夜京都外喊打喊杀,又是火光冲天,十分喧嚣,大公主自然也没有休息好的,听到了很多的尖叫哭闹,还有女眷的求饶声。
  对于这样女眷被牵连,大公主同情一下就揭过去了。
  她也知道或许在这些皇位与权势的争夺之中女眷有些无辜。
  可是既然已经享受过自家的男子在外面打拼出来的荣华富贵,那如今跟着他们一同遭受惩罚,又有什么不对。
  难道还只能共富贵,不能共生死不成?
  且大公主是不相信这些女眷全然无辜的。
  太子妃这件事,短短时间就在京都传得到处都是,难道没有这些女眷的功劳么?
  如果她们真的对太子妃这件事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那也不算是无辜了。
  唐菀也忙看着凤弈。
  离得凤弈近了,她才发现,凤弈的铠甲上还有已经干涸了的鲜血,都迸溅在他的铠甲上。
  “这是怎么了?你受伤了?”她慌忙府摸冰冷的铠甲。
  凤弈见她慌张,便抬手握了握她的指尖儿宽慰说道,“不是我的血。是斩了两个负隅顽抗的贼子。”就有人不愿束手待毙,知道自己已经被皇家给翻出来了,就想要做最后的一搏。
  对于这样的事,凤弈自然杀一儆百,一刀一个,震慑出了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他一向都是干脆果断的,只担心唐菀会害怕。然而唐菀只在乎凤弈有没有受伤,才不在意那些坏人的死活,闻言松了一口气,便过去给太后请安。今日太后也在,面容肃穆,难得不那么和蔼可亲。她的身边坐着脸色难看的皇帝,却不见皇后。
  太子也不在。
  “阿菀也来了,快过来坐吧。我就知道你担心阿奕,得叫你进宫先看看他安好。”太后对唐菀挤出了一个笑容,叫唐菀与大公主坐在自己的下首。
  “母后呢?”大公主便问道。
  “她与太子正在东宫照顾太子妃,且她身体弱,听了一些话心里过不去,难免伤身。”太后便看向自己面前。
  她的面前正跪着一个浑身发抖的凤樟。
  唐菀乍一看见凤樟吓了一跳。
  刚刚她的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凤弈的身上,竟没有看到凤樟已经跪在宫里了。
  不过她没有察觉凤樟的存在是因为在意凤弈,可大公主呢?
  她不由把目光投向大公主,见大公主面无表情地垂头整理自己的衣襟,似乎并没有什么话想说似的,显然早就看见凤樟了,却没有愿意搭理他。看见凤樟此刻浑身只穿着一件寝衣,寝衣凌乱,面容惊慌,显然是大半夜的被直接从床上拖下来,唐菀嘴角抽搐了一下。
  “您是想审问他么?”
  大公主见凤樟浑身发抖地跪在地上,便对太后问道,“东宫的事,他也是传播流言的人?”
  “这件事,不能宫中关起门决断。”太后干脆地说道,“既然京都之中被这些龌龊的人传得到处都是流言蜚语,那今日我就好好地,明明白白地审一场,总是要还太子妃一个清白。”她的目光沉稳,叫身边的宫女开始召见许多朝中重臣与女眷,还有众多在京都最有名望的皇族还有内眷。
  等唐菀反应过来的时候,太后的宫殿之中已经设立了无数的座位,与皇帝一侧都端坐着的都是前朝的重臣与皇子,与太后手边的就是皇族的女眷还有京都显贵的女眷。这样许多人都不安地坐在太后的宫殿里,好在太后的宫殿很大,倒是也坐下了。
  可是看着太后与皇帝的脸色,大家又都觉得这件事只怕是十分麻烦的。
  看样子,这一次太后要追究京都的流言了。
  关于所谓太子妃怕是红杏出墙,太子长子不是太子的血脉这件事,京都的人大部分都有耳闻,聪明些的都半点不参合的。
  若太子长子不是太子的血脉,皇家怎么可能容忍这个孩子出生呢?
  哪怕太子妃肚子大了瞒不住人,可小小的婴孩儿出生就夭折也不是难事,如果不想要这个孩子,他降生就已经夭折了。
  既然皇家留下这个孩子,皇帝还大喜,默认这孩子就是日后的皇太孙,正说明这个孩子就是太子的。
  至于太子子嗣艰难这个传闻,虽然皇家从未否认,可是……也没有承认过呀。
  那些流言之下,难道要太子跳出来高呼一声“我能生!”不成?
  再说,子嗣艰难,却不是确定生不出来,没准运气来了,儿子也来了呢。
  因此,那些流言蜚语,还有对皇家的嘲笑,虽然有一些长舌妇津津乐道,可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这么没脑子的。倒是这件事叫他们看出几分这京都之中的确有人对东宫心存恶意,应该是觊觎东宫与皇位,如今二皇子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大家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因太后这样郑重,动了真格的,昨天半夜京都闹得厉害,越是闹大,越是叫人明白太子妃的那些传闻不过是有人作恶罢了。
  眼下,太康大长公主便沉着脸说道,“今日在宫中的,都应该听说了京都的一些传闻。那些龌龊无耻的人,用这样的事来诋毁一个清白的女子,辱及的不仅是皇家,更是郑国公府这样清清白白的门第。意图污蔑清白无辜的人,动摇东宫的威望,图谋不轨,太子说的没错,都是大逆不道,理应诛九族。”
  “这……不过是一些玩笑话罢了,若是大张旗鼓,还祸及这么多的人命,是不是也有伤天和?太子妃得了清白,妾身分明也就罢了,难道当真要血雨腥风么?”
  便有一人犹豫着说道。
  “扒了他身上的官服。”皇帝突然说道。
  那朝臣震惊地看着皇帝。
  今日能在太后面前有个座位的,好歹都是勋贵重臣,皇帝一向温和,突然说这样的话,怎么不叫人感到惶恐。
  “你说这不过是玩笑话,可是难道你不知这是能逼死一个无辜女子的恶毒流言?”皇帝探身看着这慌张地给自己下跪的臣子,盯着他的眼睛缓缓地说道,“太子妃就算得了清白,可是难道没有对她造成伤害?你说得这么轻松,慷他人之慨,不过是这种传言没有落在你自己的身上。太子是朕的儿子,太孙是朕的孙子,朕也是受到这流言戕害的苦主。血雨腥风又能怎样?朕对你们一向和气宽容,可是你们还以为朕当真只有好脾气不成?”
  他失望地看着连连请罪的臣子,却不再说什么,摆手叫人把他拖下去了。
  太后无动于衷地看着。
  大公主倒是冷笑了一声说道,“说得这么轻松,大概是因为自己的老婆也红杏出墙,儿子不是自己的,因为宽容过自己的夫人,才会这么心宽吧。”
  另一侧,顿时有一个刚刚还点头认同那朝臣的话的女眷也跟着跪下了。
  大公主便笑着对脸色惨白的女眷笑着说道,”夫人也别在意,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这样兴师动众给我下跪,我怎么好意思呢?你放心,玩笑话是玩笑话,你是清清白白的。你家大人也一直都信你,是不是?“
  她见这女眷,也就是刚刚被拖下去的勋贵的夫人一下子晕过去了,便拍了拍自己的手,叫宫女也把这位夫人送去跟她那慷慨的夫君一同做伴。这样行事狠辣,哪里还有人敢惹她,自然一时也没有人开口求情了。
  皇帝的目光慢慢地扫过这些惶恐不安的朝臣与皇族。
  他片刻之后,便将目光落在了已经瑟瑟发抖的凤樟的身上。
  看着凤樟身上还有脸上都残留着被凤弈殴打过的伤疤,皇帝的脸色复杂,很久之后,才看着凤樟缓缓地问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儿臣惶恐。”凤樟大晚上的还在做梦就被拖出来,一直被关在黑屋子里,今天早上被直接拖到了太后的面前,本来惊慌失措,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待听到刚刚的话,他哪里不知道皇帝是为了什么把他给抓出来。
  因为知道是为了东宫子嗣存疑这件事,凤樟的脸更加苍白,却还是伏在地上哽咽地说道,“儿臣一时在自己家中呈口舌之快,令宫中蒙羞,都是儿臣的罪过。”他这样避重就轻,皇帝越爱失望。
  他看着凤樟,突然之间都想问一问凤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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