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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穿越历史 > 庶女桃夭 > 第170节
  皇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说得对。豫王这些年朕冷眼看着,的确很好。”
  他也知道豫王的心里只有靖王这么一个弟弟,可豫王容忍了七皇子这么多年,确实够得上胸襟广博。
  且还有豫王妃已经给豫王生下三个皇孙,其他皇子……
  这是不提也罢。
  媳妇儿都还没一个呢。
  “既然如此,那就叫他们开府出去。”见豫王眯着眼睛看过来,皇帝想了想就摇头说道,“阿玄当初,是朕的私心压了压他,因此才只封了他一个郡王。可他这么多年从未对朕抱怨过,也确实是朕的不是。”
  他看了看下方端坐,脸上勾起一个满意微笑的豫王,心中只觉得再无隐忧,就沉声说道,“如今他都要大婚了,莫非娶个王妃,往后还要在诸宗室面前折腰?”
  郡王妃哪儿有亲王妃腰杆子硬。
  “趁着他要大婚,提一提他的爵位,就提做亲王。至于六皇子与七皇子……虽开了府,只是这么多年寸功未立,哪怕是皇子,也不能随意封爵。先建个皇子府,爵位日后再说。”皇帝沉默了片刻,默默地端详豫王,见豫王脸上没有什么得意的表情,就吐出一口气来,摆手说道,“你做兄长的,今日这提议就很好。好了,你说的事儿朕都听进去了,该回去了。”
  豫王本就是为了这事儿而来,七皇子不封爵正好儿,他便起身告辞走了。
  皇帝默默地看着豫王的背影。
  霍宁香觉得自己今日说得已经足够多了,微笑闭嘴,默默地饮茶。
  这话啊,说得多了就不值钱,平日里还是少说话,多微笑。
  不过他心里却十分愉悦。
  皇帝提了靖王的爵位,阿妧出嫁之后就是显赫荣华的亲王妃,且掌管亲王府,日后谁能看不起她呢?
  他心坎儿里的孩子,当真只有这样的风光与荣宠才配得上。
  想到阿妧,霍宁香就忍不住想到她的姐姐阿萝,眼里的笑意慢慢地消散了几分。
  阿妧柔顺乖巧,生活在富贵锦绣之中,总是过得很好。
  可是阿萝……
  阿萝啊。
  霍宁香垂了垂眼睛。
  他因想着阿萝的事儿,因此在皇帝面前便沉默了几分,皇帝也心事重重,见他累了,急忙命人送他回府,自己匆匆地往皇后宫中去了。
  此事对于赵妃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当知道豫王在皇帝面前走了一趟之后,她紧张地抓着那偷偷来报信儿的一个宫女就尖声问道,“七皇子出宫去?陛下允了?!”七皇子深受帝宠,君父宠爱不忍他出宫,她一向给儿子刷的是这个人设来的。
  得宠的幼子,皇帝日后封他做太子也不是不可能不是?
  可是如今皇帝竟然叫七皇子出宫去?
  “那爵位呢?封郡王了?!”靖王那家伙才封了郡王,赵妃深知皇帝的,自然是明白,皇帝决不会叫幼子越过嫡子去。
  虽然郡王这爵位寻常,显不出皇帝对七皇子的荣宠,可是转眼又是晴天霹雳,顿时就把赵妃给劈懵了。皇帝说了,寸功未立,先不封爵,七皇子出宫之后虽然依旧是皇子之尊,可是不封王爵,这不是和那个卑微的六皇子一个样儿了么?!
  这叫外头朝臣们怎么看七皇子?
  这明显就是七皇子失宠了。
  她正觉得痛彻心扉,只伤心七皇子命苦,又在心里骂今日在御书房的豫王霍宁香与阿妧都是奸佞,然而下一刻,她就哭不出来了。
  皇帝下诏,六皇子与七皇子出宫,靖王晋亲王之后,皇帝说了,他老了,折子有点儿看不动了,先封个太子帮他管事儿吧。
  皇帝陛下觉得豫王辅佐自己多年,样样儿都蛮不错的,那就叫豫王做太子好了。
  第174章
  “陛下,我要见陛下!”
  豫王封太子的旨意一出来,赵妃就哭着喊着要求见皇帝。
  她想不明白。
  那么多年的宠爱,他待七皇子和她如珠如宝,可是为什么会落得个如今的下场?
  她曾经那么雄心勃勃地进了宫,甚至连自己前朝公主的尊严都被践踏在地上,这世间有多少人在嘲笑她为了能爬上皇帝的龙床,为了日后的荣华富贵连尊严都不要了,可是那时她都没有在意过,甚至对那些鄙夷自己的人嗤之以鼻。
  他们又懂得什么?
  她的确不再是皇家公主,可是她却希望自己在日后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不再是小心翼翼地去侍奉君父做一个公主。
  而是随心所欲,天下都在她的掌中。
  她那么风光地作为皇帝最爱重的女人过了这么多年。
  极致的尊荣,不过是一步之遥。
  当她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的时候,皇帝却亲自动手,将她的一切希望都打碎。
  “完了,什么都完了!”
  最近皇帝就没来后宫,前朝忙着封太子,谁还有心思睡女人。赵妃想要求见皇帝,可是她如今失宠,连七皇子都当不成太子了,这宫中谁还把她放在眼里?
  她求见的话都没有被递到御前,就叫那些内监与宫人都扣下了。
  如此绝望地在宫中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赵妃只觉得度日如年,每过一天对自己来说都是煎熬,当终于发现皇帝不会来看她了之后,赵妃伏在自己的宫中嚎啕大哭,只觉得自己的人生都崩溃了,蓬头垢面地尖声叫道,“我还活着做什么?我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又是为了什么?!”
  她哭得绝望极了,七皇子揉着眼角一脸疲倦地走进门的时候,就看见赵妃歇斯底里的模样。
  他叹了一口气。
  若他日后离宫,就赵妃这样愚蠢的模样儿,能活多久?
  “母亲。”他压低了声音唤道。
  “你父皇那个没良心的,当初怎么待我们母子的?说我们母子是他最重要的人!”赵妃如今都疯狂了,什么温柔贤惠,柔弱乖巧善解人意解语花儿的,太子位都没了,还装个屁啊。
  她一下子就扑过来,一双手用力地抓着七皇子的手臂,见他的目光温煦柔软,却并没有愤怒,顿时就抓着头发哭道,“口口声声你是他的爱子,他最疼爱你,最喜欢你!可是却不顾你的死活,叫那女人的孩子做了太子!”
  她嚎啕大哭。
  七皇子垂了垂眼睛。
  与赵妃恰恰相反,他知道这是皇帝对自己的保全。
  无论是轻描淡写地将自己送出宫不封王爵,还是立了豫王做太子,这都是在保全他。
  皇帝是真心疼爱他这个儿子。
  只有在这个时候往烧得火红,南边儿不稳,前些时候还有那些反贼举着他们的旗号闹事的时候,将他冷淡地出宫,叫众人的目光不再落在他的身上。还有封了豫王做太子,靖王晋亲王,却没有叫他越过这两位嫡皇兄,都是叫日后豫王与靖王能看到他并未与他们相争,日后留他一条性命。
  七皇子是感激皇帝的,若可以,谁不愿意轻轻松松地活着?他曾经的确想要争太子之位。
  可是后来他明白了。
  皇帝就没想叫他即位。
  什么外头传言赵妃盛宠,皇帝爱重他这个幼子因此不封豫王做太子,就是等他长大,全都是胡扯。
  皇帝……大概也听见了这样的传闻,因此才愿意送他出宫去。
  “母亲,如今这样已经很好了。”七皇子本就是个病弱之身,说实话,还不定能活到什么时候呢,他心里的确又很多的不甘,甚至他也觉得,若是叫自己去经历豫王的那些资历,自己做得未必不及豫王。
  只是他的出身就是硬伤,身子骨儿更是个要命的事儿,如今他的心情倒是平和了许多,仿佛皇帝的这盆冷水,也确实将他曾经同样微微发热的大脑给泼醒了。
  直到今日他才明白,皇后母子其实压根儿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若当真他是豫王的心腹大患,皇后早就弄死他了。
  想在后宫弄死一个久病缠身的皇子,那是多么简单的事情。
  “什么?”赵妃泪流满面,简直不敢相信地去看七皇子的脸。
  她没法儿相信自己听见儿子说什么了。
  “什么叫很好了?你是我的儿子!”她尖声拍着自己的胸脯,衣裳凌乱双目赤红,长长的南珠珠链被拍得纷飞,几乎是难以置信地叫道,“我是什么身份?我是公主啊!你是我的儿子,比他们高贵千倍百倍!那位置除了你,谁有资格去坐?!这天下有一半是你外祖父的!”
  她的声音歇斯底里,甚至都破了音,七皇子觉得头疼极了,见赵妃愤怒地看着自己,几乎疯狂,哪怕这是自己的生母,都觉得赵妃可笑极了。
  “南朝已经亡了,母亲。”他淡淡地说道。
  他的确是南朝公主的血脉,可他更是皇帝的儿子。
  他同样不喜欢赵妃如今这样将南朝高高地顶在头上的样子。
  “儿子要出宫养病。母亲,不要再去争宠。”
  “什么?!”
  “父皇仁慈。至于皇后娘娘,既然容忍母亲这许多年,日后应该也不会要了母亲的命。”七皇子如今只庆幸赵妃摊上了这样的一位后宫之主,不然她这样的性子,没准儿跟着皇帝回来的时候就没命了。
  既然从前皇后不稀罕赵妃去死,日后只要赵妃安分守己,她一定也不会碰赵妃一个手指头。那样骄傲且充满了威严的女子,自然也不会放下自己的身段儿去和一个失宠的女人计较。
  “你,你怎么说起她的好话。”
  “儿子的命捏在皇后的手中,自然是要说她的好话。”七皇子叹了一声,俊美绝伦的脸上就露出几分无奈。
  他看着在自己面前疯狂极了的赵妃,突然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母亲你安分守己。日后若王兄登基……”
  “绝无可能!”只要她活着,就决不能允许豫王成为未来的帝王!
  七皇子对赵妃的偏执充耳不闻,只淡淡地继续说道,“无论是为了兄友弟恭,还是为了令南朝旧臣安心,他都会封儿子一个王爵。到时儿子就将母亲接到王府去,也做个安安稳稳的王太妃,日后含饴弄孙。母亲,这宫中的生活,你也该过够了。”
  他的态度转变得很快,自然是因他本就是个聪明人。如今这朝中的形势,皇帝若一定要将他扶起来才是要他去死。
  反正豫王就算再厌恶他,也得捏着鼻子认了他这个王弟,他为什么不好好儿地活着?
  只有曾经缠绵病榻,一只脚迈进过阎王殿的人,才会知道,活着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儿子言尽于此。母亲,不要叫父皇看见你这副模样,不然父皇只怕都会怀疑,当年为何会爱上了你。”
  哪怕赵妃如今已经失宠,可是失宠和失宠也是不一样儿的。七皇子不希望自己的母亲最后沦落到最可悲的地步里去。他透过眼前那张狰狞的脸,依稀还能寻找到从前那曾经身为南朝公主的尊贵,可是不知何时开始,属于一个公主的尊严和美好,仿佛都在赵妃的身上消失了。
  她没有能耐成为至尊的女人,却一定想要做到,于是……
  不知怎么,七皇子忍不住就想到曾经偷偷听到那只圆滚滚的胖团子摇头晃脑地对一个人的评价。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他的眼角不知怎么露出几分笑意,见赵妃赤红着眼睛仿佛能够吃人,这宫里的宫女儿们早就跑了,也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