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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该怎么伺候人?”清欢挑眉道,“我是主你是奴,你应该不傻吧,非要我的鞭子教会你怎么为奴?”
  穆云琛在清欢不满的目光下直直的站着,他垂下眼眸良久才咬着下唇,缓缓的跪坐在清欢床前的脚踏上,声音低的几乎让人听不清:“你——要如何?”
  清欢这一天又要理西南军务又要了解朝堂动态,还抽空给穆云琛泻火命救,就算她习武体力比一般的姑娘好,也会觉得累,这会当真没心情跟穆云琛瞎缠了,低头瞄他一眼道:“脱衣服。”
  穆云琛是正经男儿,从未真正想过屈服于他人,要不是逼到了身心底线,他对着清欢连能屈能伸都做不到。眼下他打定主意先麻痹清欢,以图恢复体力逃出宇文家,原本告诫自己无论清欢提出什么样的过分要求都要忍辱负重的照做,可当她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穆云琛还是震惊了。他抬头看着清欢,窘迫的久久没有动作。
  “叫你脱衣服。”清欢咬着字重复了一遍。
  穆云琛蹙紧了眉心,他羞耻心极盛,即便先前已经被清欢那般对待,但毕竟并非自愿,如今让他亲手解衣,他放在衣扣上的手就开始发抖,根本解不下去。
  穆云琛现在又紧张又无措的状态清欢就算不看也知道,她目视前方冷冷道:“穆云琛,我这个人说话直白难听,做事也是军中风范,我数三下,你不动我便使人进来将你拖出去,在众目睽睽下剥光你的衣裳,你自己掂量着,是现在脱还是一会让别人给你脱。一,二——”
  第7章 暖被子
  “别!”穆云琛还没回过神清欢就已经快数完了,他只能急急的拉住清欢手腕道,“别数,我,我……”
  清欢的目光落在穆云琛轻轻拉住的手腕上——他的手很好看,指尖温凉柔软,比她见过的任何手都要漂亮。
  穆云琛光这样被她看着面色就红到了耳根,赶紧松了手。
  他想让清欢放松警惕逃出去,目下就要取信清欢,自是要展现出最温逊的一面,于是转过身去低声为难道:“我按你说的做便是。”
  见他磨磨蹭蹭的开始解那唯一的一件月白长衣,清欢不耐烦久等,站起来到房中另一端的多宝阁上找起东西来。
  清欢住的是历代宇文家主起卧的正院,寝室大而空旷,内设端庄大气,博古架与拔步床的距离不算近。她一离开穆云琛便觉松了口气,解起衣裳来都轻松许多。可是当他解完之后便再次陷入了不知如何是好的尴尬境地。
  “脱净了,躺床上去。”清欢站在博古架旁,头也没回的说。
  穆云琛听说让他躺在床上心中便十分抵触,可又怕清欢忽然回过头来看到自己未着衣衫的模样,他不是真柔弱,却是真的害羞,两厢权衡到底还是眼前的羞耻心胜过了一切,他很快躺到床上用锦被完完全全的盖住自己,从脖颈到脚底,一点都没露出来。盖好后就开始忐忑的观察清欢,将自己缩到了大床的最里面。
  清欢在博古架上找了一会终于在一堆“九连环”里找到了自己玩到一半的那只,拿在手上转回拔步床,抬眼一看穆云琛,不禁烦道:“谁让你那么往里了,睡中间,中间枕头上!”
  中间只有一个长玉枕,穆云琛磨蹭了一会才枕上去,又凉又硬,他甚至有一瞬间失神,忘却了揣度清欢让他睡床的意图,而在想不通为什么她这种年纪轻轻的姑娘不睡软枕偏要睡这般冰冷的玉枕。
  不过穆云琛的思绪很快就被拉了回来,因为清欢拿了个软垫,靠在他旁边的床屏上,屈腿闲适的玩起了九连环。
  穆云琛煞白的脸在清欢落座后瞬间就红了,因为在他将近十七年的人生中从未跟年轻女子挨得这么近过,何况还是清欢这样一个漂亮的有些过分的姑娘。
  穆云琛先前骂过清欢,也被清欢打过,甚至还被清欢……欺辱过,但是那时候他从未把清欢当做一个安安静静的美丽姑娘看待,甚至都没仔细看她的模样,光顾着恨她厌恶她了。此刻因为时时都要顾及着她的靠近,反倒将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在他心里,即便宇文清欢这个人卑鄙、恶劣,即便她强硬甚至没有下限,穆云琛还是要承认,灯下这个被暖光描画过眉眼的安静女孩子,是真的很美,她那双专注的眼睛形状就像花瓣一样,眼尾勾起惑人的轮廓,花眼皮层层叠叠的,更像春樱重叠的瓣。
  清欢起先没理他,后来到了解不开的地方便烦躁起来,瞥一眼全身僵硬却时刻提防看着自己的穆云琛,不禁薄怒道:“看什么看!看本家主美得你闭不上眼吗!”
  穆云琛立刻垂下眼帘,不再看她了。
  他不看清欢也不乐意了,不高兴道:“问你看什么呢,不说话算怎么回事?”
  穆云琛锦被下攥紧了手心,压下眼底翻涌的情绪,睫毛不安的颤动着,用很轻的声音道:“我看那连环如何解开。”
  清欢很不满意他的回答,要是他真的看她的美貌她还能高兴一点,结果不是,清欢更烦了,没好气的说:“那你看明白了?解的开了?要是看不出个所以然,不如我现在挖了你眼睛如何?”
  穆云琛喉结翻了一下,但最后还是说:“若我解开,你便不对我再用手段了吗?”
  清欢拔下头上一根利钗对着穆云琛的眼睛道:“那不如现在就剜了你眼睛,看你还有什么要求。”
  “别。”穆云琛想不出还有什么是清欢不敢干的,况且他身上力气也未恢复,为了保存实力早日逃出去当下就示弱道,“别气,我解给你看。”
  穆云琛从锦被下伸出两只带着鞭痕的颀长手臂,看着白皙修长却并不瘦弱。他接过复杂的九连环认真观察了片刻,便从容的解了起来,没过多久便将它解开了。
  “看你玩了好一会,我记得些路数。”穆云琛将解开的九连环放在枕边,看着清欢不甚明朗的脸色轻声说。
  清欢之前已经睡前连着玩了半个月了,就因为一直解不开才扔到多宝阁上,如今面对轻描淡写没多久就搞定了九连环的穆云琛,清欢觉得自己的聪明才智被无情的侮辱了,她很不高兴。
  清欢翻身坐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穆云琛。
  穆云琛忽然有种被狼盯上的感觉,抓住锦被紧张道:“你,你要做什么?”
  清欢俯下身,在穆云琛后缩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腕子道:“滚出来,我、要、睡、觉!”
  “啊?”穆云琛怔怔的看着她,一时间没明白她说什么。
  “我叫你给我滚出来,你一个暖床的还跟被子暖出感情来了?!”清欢用劲一拉,不太重的一脚踹在穆云琛后腰上,把他从宽大的床上直接踹了下去。
  穆云琛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已经跌到了床下的地毯上,连同那件脱下的月白色长衣都被清欢扔了下来。
  清欢没好气道:“熄了灯给我老实躺床下边!”
  穆云琛如蒙大赦的穿上长衣,熄了灯轻手轻脚的在床下的地毡上躺下。
  他刚闭上眼睛又听清欢在床上强势吩咐道:“别耍花样,我睡的轻,惹我不得好眠,我定要你不得好死!”
  “你放心便是。”穆云琛面朝床外,枕着手肘,蜷身避寒,强迫自己速速入睡。
  深秋夜凉如水,窗外虫鸣阵阵,穆云琛虽然累极却因畏寒很难睡熟,浅梦不断都脱不了寒夜跋涉,直到后来也不知梦里哪来一床锦被从天而降落在他身上,让他寒冷的身体舒缓起来,很快就沉沉睡去。
  第二日天还沉黑未亮,穆云琛便被人唤醒了,睁眼一看竟是兮姌。
  “穆九公子,家主今日要入宫大朝,是起身伺候的时候了。”兮姌轻轻的在他耳边道。
  穆云琛自知自己在这里是个什么身份,朦胧中很快起身,见身上真有一床锦被不禁怔了怔。可他也没有太多时间想旁的,见兮姌招呼六名衣着整齐、各持洗漱之物的侍女入内,便立刻起身跟着丫鬟去后面梳洗了。
  “家主起身了。”兮姌在清欢耳边低唤。
  “天还早吧。”清欢皱着鼻子嘀咕,这个时候她像极了一个普通的闺阁姑娘,讨厌早起想赖床。
  待清欢不情不愿的坐起来,兮姌便从侍女手上拿起冷水浸好的布巾,用冷水先给清欢擦一遍脸,把清欢擦得一阵激灵瞬间就清醒了。
  “好凉。”清欢眨眨眼睛,神态可爱极了。
  穆云琛从净室出来便看见小动物一样圆睁眼睛坐在床上的清欢,心中不禁诧异,原来她不凶的时候也有这样有趣的一面。
  清欢没瞧见他,接过兮姌从铜盆中刚拿出来的热布巾又擦了一遍脸,这才彻底缓过来,掀开被子走下拔步床,漱口洁牙,将水吐在侍女捧过的景泰蓝描金牡丹花盂中。
  洗漱之后清欢神清气爽的坐在陈列了无数珠宝首饰的黄花梨木妆台前,看着红木双狮西洋镜中的自己,任由梳头侍女为她梳头挽发,敷粉点唇,化了入朝的大妆。
  入朝的大妆并不花哨,但要画的得体,讲究一个自然精致却又突显神采,绝不能给人一种无精打采见天子或者妩媚妖娆上朝堂的感觉。
  清欢原是标准的美人鹅蛋脸,桃花眼柳叶眉,穿起裙子来漂亮的很是引人目光,但如今化了朝妆变更有一种飒爽沉稳的美融入其中,秀美之上更添端肃,给人想要欣赏又凛然不侵犯之感。
  穆云琛今日的注意力并未在清欢身上,他只是一个世家不受宠的庶子,从未见过这等大阵仗的梳妆,全程在一旁观摩,便察觉出王朝顶级的簪缨世家真正的高贵雍容之处来,只将这番见识暗暗记在心中,从中揣摩世家心理。
  清欢梳妆已毕,起身站在玉树擎天的大穿衣镜前缓缓张开双臂,由四名穿衣侍女服侍,穿好艳红精绣麒麟的大朝服,戴上银翅明珠纱冠,挂金刚石珊瑚祖母绿朝珠,转身之时粉底乌金小朝靴在江崖海水绣朝服的衣摆下若隐若现,矜贵威严,气势逼人。
  站在不起眼处的兮姌将一只象牙笏板递到穆云琛面前,婉声道:“穆九公子,今日在这里学着,日后可要用来服侍家主。”
  第8章 误入闺房
  穆云琛很快明白了兮姌的意思,他接过象牙笏板走向背身的清欢,呈上道:“宇文家主,笏板。”
  清欢都快忘了穆云琛这个人了,听到清润的男声诧异的转过身,竟见到高鼻淡唇,目若星华的俊美少年,他长发在脑后竖起,肩头几缕青丝散落在博带宽袖的雪青色长衣上,尽管通身无一处珠玉装饰,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俊逸,便是脖颈上若隐若现的长鞭红痕也变得靡丽起来。
  穆云琛纵然在心中恨极了清欢也未曾想会见到这样一个盛装而耀眼的她。身着朝服的清欢身上有他平生从未见过的高贵气度,端庄威严又不失迭丽,是那些温柔小意的碧玉,矫揉造作的才女,颐指气使的贵女都无可比拟的。
  如此四目相对时两人俱是一怔,但很快便各自偏开视线。
  穆云琛将头垂得更低,蹙眉不自在的眨着眼睛将象牙笏板呈上,心中自是厌恶责备自己怎会被她这种人一时惑了心性。
  清欢更是掩饰的咳了一声,一把夺过笏板,白了他一眼道:“话都不会说,站着和块木头似的,兮姌你该好好教教。”
  穆云琛垂着眼睛只是直直的看着清光泛泛的大青石地面,不久后听到厚重的大紫檀雕花门关闭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穆九公子。”兮姌站在他身后招来一名粉衣裙装的侍女婉声道:“这是缆采,九公子对府中不熟,可先让她带您熟悉一二。”
  穆云琛淡淡向兮姌点头行礼,他是见识过兮姌这“柔弱女子”的手段,自不会小瞧她派来的人,于是掩下所有的猜忌,礼貌道:“云琛敢问姑娘,我何时方可回去,毕竟家父也在朝中,我若久不归家生出什么不好的传闻,怕是要让他不悦了。”
  兮姌听得出穆云琛话中有些利用家世相胁的意思,知道他还不太明白门阀权势的厉害,倒也不急,得体的说道:“穆九公子可能还不太了解我们家主,家主发话之前您还是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比较好,免得让家主以为奴婢待客不周心中不快。”
  兮姌的话说得很得体,甚至连警告都同样温柔:“至于令尊那里,穆九公子不必担心,奴婢都会安排好,绝不会让他有半分忧心。”
  其实就算穆云琛真的失踪,十天半个月他那儿子一大群的父亲也未必想的起来,他不过是对穆家一厢情愿的抱有太大的希望,中举之后被兄长所诓,自以为得到了父亲和家族的认可,还看不清现实罢了。
  穆云琛听得懂兮姌的威胁,他眼下也没打算跟宇文家死磕,一心认为只要逃出宇文家,父兄必会庇佑于他为他讨回公道,于是按下心中的焦虑与不愉,装作屈服于宇文家权势的样子,温和道:“云琛明白了,不会辜负宇文家主的厚爱。”
  兮姌见他如今与从前上门依附清欢的美貌男子一样乖顺,便也放了心,嘱咐道:“今日是家主的大朝会,奴婢与家主俱不在家中。穆九公子刚到这里,可让缆采引导,在府中散散步,只是没有家主应允不可出入二门,否则便有规矩要教训人了。此乃我语文家的规矩,还望穆九公子见谅。”
  兮姌说完便盈盈一礼离开了。穆云琛看着她离开的背景袖下手握成拳,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穆云琛有心要趁清欢和兮姌不在时逃出宇文家,他记性极好,纵然宇文府邸房屋众多、院落纵深,但他跟着缆采在内院逛了半个多时辰便已记住了所有走过的路径,其后更是趁着如厕更衣的机会将缆采甩开,独自逃离了掌控。
  穆云琛记得不经意间缆采说出的那句话,宇文家下人按照家主的安排北苑服侍的最少,因此他决定寻个家丁的住处换身衣裳,从侍从最少的北角门离开。
  他按照自己的计划一路向北走了不知多少进院子,遇到不知多少亭台水榭花园楼阁,忽听远处传来嘈杂之声,远远看着像是一队侍卫赶了过来。
  穆云琛疑心缆采正在带人搜寻他,为了躲避很快要找过来的侍卫,他就近走入一条狭窄的花廊通道,穿过修竹森森的长廊过了狭窄的月洞门眼前竟豁然开朗,来至一处遍开蔷薇的院落,其中的主楼乃是一座十分精致秀气的二层木制建筑,瓦顶飞檐翘翅,檐角坠了六角铜铃,微风一过清灵的声音叮咚作响,沁人心醉。
  穆云琛的装束与其他下人皆不相同,若被发现定然无处可逃,眼下他没心思多想,见左右无人便立刻闪进了那处秀雅的楼阁。
  穆云琛进了屋才恍然发现,自己莫不是入了哪位姑娘的绣楼,虽然四处安安静静却处处挂着纱粉的帐子,高几上的青瓷花瓶里俱是新折下来的金盏、月桂、美女樱,红木的博古架上置着精雕细刻的竹雕、花纹瑰丽的奇石以及官窑金线龟裂纹的美人斛,不大的紫檀圆桌上摆着一套精致的颇璃茶器,细细看来屋内竟无一处不精致。
  穆云琛年岁虽然不大却是君子做派,见是女子绣楼便要立刻出去,可他刚要原路折回便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不得已见左手边的楼梯,只能速速上楼躲避。
  二楼亦是无人在内,只是陈设比之一楼更华丽精美,纱帐上绣着木芙蓉的图案层层垂下,富贵连理枝大紫檀长案上摆着燕衔堂白水晶莲花座笔架,上悬崭新的宣城诸葛笔,墨绿金边笔洗旁边是一方徽州婺源龙尾砚,其上置着雕刻溪山行旅图的李廷圭墨,案头尽是李重光和晏几道的词集,还有诗经注解和闻心斋鉴赏,一看便知这主人风雅至极,爱重文辞。
  更让穆云琛惊讶的是紫檀雕花长案后的大书架上,竟有许多他如何寻都寻不到的孤本珍集。穆云琛本身就是个有几分文痴的读书人,看到这些或经典或难得的书籍便走不动路,纵然心知不是时候可还是忍不住走过去轻拿轻放,万分珍惜的翻阅了几本,越看越爱不释手,竟是慢慢到了忘我的境界。
  等他稍微回过神看到一旁的珐琅自鸣钟才发现自己坐在这圈椅上约有半个时辰了。
  毕竟是在逃命呢。穆云琛放下那古籍,真真是舍不得这许多可望而不可即的善本,可他心中又不禁苦笑,自己竟是在这种际遇下阴差阳错的了却了一桩读书人的志愿。也不知这屋中住的是谁,收集了这么多散佚多年难得一见的好书,与他志趣如此相投,若能见了,他便平生梦寐引为知己。
  穆云琛感叹着,余光瞟过长长的书案,见上面打开着一本字帖,那一页上正巧是东坡居士的《浣溪沙》,看得出留下墨宝之人习的是颜体楷书并深得精髓,可谓点如坠石,钩如屈金,纵横有象,低昂有态。再看那案上澄心堂宣纸上模仿的字便差了许多,显得有些幼稚可爱。
  但穆云琛很快就发现,所有宣纸上临摹效仿的皆是同一句:人间有味是清欢。
  细雨斜风作晓寒,人间有味是清欢。
  穆云琛一怔,立刻将字帖翻倒扉页,只见上书一行飘逸的行书小字:和熙六年一月十五宇文念手书此帖,赠爱女清欢。愿吾清娘,称心如意,梦志以成。
  这字帖的作者竟是宇文门阀的前任家主宇文念!而他赠与之人,如无意外便也是这房间的主人——宇文清欢!
  穆云琛大惊之下站起了身,但由于他之前受了不少皮肉之苦,加之身上的药力没有完全消退,猛然起身便觉头晕目眩,全身发软,移步之下碰到了床前的海棠芙蓉鸟走马灯。
  穆云琛扶着百子千工的雕花床架才稳住身形,轻喘了几口气方觉缓了过来,他看着这屋内精致漂亮的陈设,望着处处摆放鲜花的角落,想起宇文清欢大气却略显阴暗的正院寝室,心中虽升起抵触的反感,亦莫名的生出几许自己都未察觉的怜悯。
  和熙六年,那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原来七年前宇文清欢就是住在这里。
  “郡主回来了,郡主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