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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有什么。你快回去吧,孟姨娘等你吃饭呢。”穆云珏说着往后退了一步,明显是不想让穆云琛知道他拿的什么。
  穆云琛也不看他手上的东西,只朝那案上的包袱里看去,发现竟然都是他练过的字和惯常看的书。
  穆云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看便知他这心术不正的五哥动了偷他诗稿的心思。
  穆云琛别的都能忍,剽窃他写的诗词文章却决计忍不了,当即薄怒道:“五哥,这里只是我临摹的字帖和惯常看的书籍,没有你想要的诗稿文章。五哥也是读书人,怎可行鸡鸣狗盗之事?”
  穆云琛的话激怒了脾气暴躁的穆云珏,他猛然将手中的东西摔在了案上,大怒道:“你一个是私奔妾生的东西也敢跟我说鸡鸣狗盗!”
  穆云琛从小在这个家里长大什么难听话都听过,全然不理穆云珏,他看着那本被穆云珏摔在案上的诗集立刻伸手去拿。
  然而穆云珏更快一步,肥厚的肉掌一下拍在诗集上,冷笑道:“穆云琛,方才不是还说这里没有你写的诗吗,你的字我可是认得的,你自己看这又是什么!”
  穆云琛抿唇愤恨道:“这是我在二皇子爽日斋宴上写的诗词合集,你也敢拿出来抄用吗?”
  穆云珏挤着一对因肥胖而衬得愈发显小的眼睛嘲讽笑道:“哟,穆九公子,能耐啊,你一个小小的庶子,这是用了什么妖术钻到皇子的门下去了,我这做哥哥的可真是佩服啊!”
  穆云琛根本不想跟他理论,他只想拿回诗集,既然穆云珏不还他也无需再忍,抢回来就是!
  穆云珏原是个外强中干的浪荡子,虽然胖但也虚,更没什么武艺根基,穆云琛虽然先前事事不与他相争,但他天资极高,武艺方面学比穆云珏精通许多,若是平常时候穆云琛急了打他一顿也不成问题,偏偏他现在身上有伤,又因为解药的缘故不太有力气,竟然在抢夺中被穆云珏一把按在后肩的烙伤上推倒了。
  穆云珏也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甩开了这个弟弟,看着侧卧在地的穆云琛他不禁挽起袖子吹着额前的刘海,似笑非笑的鄙夷道:“跟个小娘们儿似的,九弟这身子不行啊。当日教武艺的师傅还说九弟的剑术骑射是我们兄弟里习得最好的,怎么现在反倒弱不禁风了。你倒是说说是怎么把身子掏空的?呵,你这脸儿长得俊,不会就是用这张脸做的媒,在书院里干了什么伺候人的脏事吧?”
  穆云珏推在伤口上的这一下让穆云琛痛极,他连脸色都变得煞白额间冷汗频出,却依然强忍着痛起身,咬牙镇定道:“五哥慎言。”
  “穆云琛,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今天敢跟我抢东西,混到二皇子面前去了是吧,好,我今儿就在你脸上划一刀,看你再拿什么资本往上爬!”
  二皇子?哈,哈哈,说他依靠的是二皇子,这真是太好笑了。
  穆云琛靠在廊柱上忽然就笑出了声,他人生第一次生出要跟穆云珏好好周旋的心思。
  穆云琛冷下眼眸,微微侧头道:“穆云珏,你要是还想考国子监就从今天起在我面前老老实实的,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高兴了说不定会施舍你几首命题诗,可你要是不识好歹——”
  穆云琛扬起下颌,眯着眼睛低声道:“不管我是怎么认得二皇子的,我都能让你不好过。”
  穆云珏震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穆云琛。他忽然觉得眼前人不是他那温文尔雅、温吞忍让的九弟,而是另一个人——这个人全身上下散发着凛冽的寒意,像一朵妖异而艳毒的花,那幽冷的目光让他如坐针毡不寒而栗。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穆云珏看着穆云琛深邃又寒凉的眼睛不由自主就泄了气势,他虽然看不起穆云琛,但他却知道认得皇子是一件多么不得了的事。他听说过爽日斋宴,而穆云琛的这本诗集上写着白少陵为此次宴会的题字,还有他的落款私印,这个,做不得假。
  穆云琛冷冷的笑,只是看着他。
  “你,你,你答应帮我写的。”穆云珏在穆云琛的注视下咽了口口水,回过味来却不甘心,努力乍势道,“我可不是怕,怕你找什么皇子,谅你也没这个本事!”
  “想试,请便。”穆云琛的声音凉的像初春碎裂的脆冰,他抬起手道:“诗集。”
  “给你就给你!”穆云珏啪的一声将诗集放在他手上,抽个空转身就溜出书房去了。
  暮色四合的晦暗书房里,穆云琛将诗集握在手上翻开其中一页,将里面已经风干的合欢花取了出来。
  他把花捻在手上,忽然苦笑起来,仰头失落的轻叹道:“果然人善被人欺啊,宇文清欢,你可真是教会了我太多。”
  穆云琛只觉这书房因穆云珏的偷盗都变得脏了,他一刻也不想多留,便是那些被穆云珏碰过的书都不想要了。他只将诗集收在身上转身就走,却不想出了月洞门正巧碰到父亲穆思寻回来。
  穆云琛只得避过身,在甬道旁边躬身行礼,离他不远的就是没跑出太远的穆云珏。
  “你们两个都在啊。”身量高瘦的有些过分的穆思寻身着官服,颧骨略高,长眉细眼,若不是过于精瘦应该也是个俊美倜傥的男人,但以现在的样貌来看便觉得他过于精明苛刻。
  他看着两个行礼的儿子语气依旧是不变的冷淡:“既然都在就一起到你们母亲那里用晚膳吧。”
  穆思寻所说的母亲自然是穆云珏的生母,当家的正室穆夫人。别说穆云琛就是穆云珏都不愿意跟严肃刻板的父亲吃饭,可是也没办法他是一家之主又是父亲,他们只有服从的份。
  穆夫人听说老爷到了,高兴的亲手打起帘子,看到儿子穆云珏跟在后面就更高兴了,但当穆云琛也出现时她的笑容便有些僵硬。
  “怎么琛儿也过来了。”穆夫人皮笑容不笑的着人给穆思寻换下官府整理好家常衣服,一边亲自盛汤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遇到就叫过来了。”穆思寻净手落座,极淡的目光扫过饭桌道,“老大夫妇今日没来?”
  “琮儿还在衙门里忙活呢,礼部的差事刚做没几日自然要更上心,想着他来得晚耽误老爷用饭便让他们自己吃去了。”
  穆思寻与穆夫人所说的老大穆云琮便是穆家的嫡长子,也就是将穆云琛“卖给”元林鑫的罪魁祸首。
  穆夫人将老鸭煲的虫草汤盛出来捧到穆思寻面前,温声细语的笑道:“老爷今儿回来的也晚了,衙门上有什么难断的事吗?”
  穆思寻慢慢的喝着汤道:“衙门里倒还清净,只是宇文家主要求朝廷加固西南军刚打下来的暹罗城池,要建金汤城作为下一步进军的据点,这笔款子工部年头没做预算不好出,宇文家主等不急了,所以上下都不得安宁。”
  穆云琛来吃饭本是应个景就想走,没想到他回家十几天没听到清欢的消息,第一条竟然是从他父亲那里听来的。这话题起了个头穆云琛便不由自主上了心,垂着眼睛状似不在意,听得却极认真。
  “宇文家主?哦,就是风流名声传的满京城都是那个宇文清欢吧。”
  穆夫人露出不屑的笑容:“都说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行为最是不检点,秦楼楚馆的男娼没少勾搭,就连世家子她都时时觊觎那模样好的,着实不像话。”
  穆云琛听了这些话眉心就微微蹙起,袖下的双手指节都握得泛白。
  穆思寻放下汤匙抬头缓缓道:“这些话别人说你不能说,四大门阀的家主岂是你一个妇人能够看透议论的。”
  穆夫人吃了个憋,没趣道:“老爷这话说的,她还不是个妇人了,怎么就说不得了,她的那些事打量京里没人知道呢,我看着可惜了元林川了,多好一个定边将军,又是英国公的嫡长子,配什么样的女孩儿不好呢,便宜了她。”
  穆夫人正说得兴起,却听一旁安安静静当空气的穆云琛忽然开口道:“太太,宇文家主并不欲同元家结亲,太太说的元将军虽好,宇文家主确是看不上的。”
  穆夫人刚在穆思寻哪里吃了瘪就有点不高兴,正好拿穆云琛说风凉话出气:“哎呀,我们九公子还是出息,这四大门阀的亲事,你都能插得上话了,该是多大的本事。”
  穆云琛不想跟穆夫人争辩,却听穆思寻鲜少的夸了他一句:“云琛是长进了,看得清朝上的形势,也不枉你在书院读了这些年的书。”
  穆云琛闻言立刻放下包银的筷子,起身拢袖道:“父亲谬赞了。”
  穆思寻并不看穆云琛,他夹着菜,声音依旧冷冰冰的:“没有那么多礼,坐。”
  穆夫人见丈夫夸了穆云琛心里就更不舒服了,又看到穆云珏只顾坐那吃饭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训道:“珏儿,以后出去注意着些,遇到宇文家那个母夜叉记得要躲着走,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招惹上了甩都甩不掉!”
  穆云珏在外面呼五呵六,但在父亲面前却怂的很,只敢小声咕哝道:“咱们怕什么,又不是容貌有多妖艳能入得了宇文家主的眼,他就算要看上,也只能看得上咱们家九公子这样的。”
  穆云琛忽然一颗心狂跳,连筷子都险些拿不稳。
  穆思寻没在意穆云琛的反应,只是冷淡的训斥穆云珏道:“胡说。穆家男儿岂可委身于女子裙下,再乱说定要罚你。”
  穆云珏被父亲一骂顿时像霜打的茄子,垂头耷拉眼的应道:“儿知道了,再不拿这话打趣九弟了。”
  穆夫人眼眸一转寒光暗闪,不着痕迹的笑道:“老爷,话不要说的太重,珏儿也是觉得云琛生得好,可也就是咱们家云琛生得太好了,又成日家住在外头,怕出什么乱子不是。”
  穆思寻听了神情微变,狭长的眼睛望向穆云琛严肃道:“穆云琛,你在家好生读书,我穆家男儿靠的都是真本事,不要在你这里坏了规矩,更不要想什么歪门邪道。”
  穆云琛真没想到父亲只听了一句闲话就要这般疑他。他诧异又不忿的看向穆思寻,觉得父亲这话说的好没来由,他一心读书何曾想走什么歪门邪路,要不是有人蓄意害他,他又怎么会——
  穆云琛不愿多想了,他嘲讽的想笑,的确他现在确实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心无旁骛的穆云琛了,说他走邪路,那就算走了吧。
  穆云琛敛起了水杏眸中的失望,垂下眼帘道:“父亲,儿不曾多想的。”。
  穆思寻冷冷道:“不多想最好,若是因为你坏了我家名声,穆家定然再没有你和你姨娘的容身之地,到时不要怪为父不讲父子情面。”
  好绝情的话!他是有多想把当初私奔的这段往事彻底抛却,要他们母子消失的干干净净才好!
  穆云琛袖下的手紧紧攥住了衣摆,他努力维持着平和的神情道:“父亲的意思是,无论什么原因,若是我身上有一点弄脏父亲名誉和家族门楣的错处,父亲就容不下我了?”
  穆思寻精瘦到刻薄的脸上毫无波澜,他缓缓道:“这个家,这个国,重的是规矩,对错之间,没有人跟你讲感情。”
  穆云琛惨淡一笑:“儿明白了。”
  他真的对这个父亲失望了。他自记事起凡是所学没有一样不拼尽全力让父亲满意,他姨娘委曲求全被他弃于深宅却毫无怨言,他不念她的好,轻易记不起穆云琛这个儿子就算了,怎么还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如此猜忌绝情!
  穆云琛站起了身,他退后一步恭敬行礼道:“父亲慢用,儿吃好了,回去探望姨娘。”
  穆夫人艳红的唇角勾起得意的弧度,嘴上却劝和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一家子吃饭,怎么就说到宇文清欢上了,她跟咱们家又没什么关系,怎么就把一顿饭吃散了,何必呢。”
  穆思寻蹙眉道:“吃不下就出去吧。但是你们都记着,最近西南不太平,外面传言多,但不管外面怎么说,穆家人嘴里不能有半句不当。宇文清欢不是普通女人,你们以为随便一个小姑娘用七年时间都能守得住宇文家那块肥肉吗?妇人之见。她的事,四大门阀的事,都不要再议论,以免惹祸上身。”
  西南不太平,这世间何处又是太平的?即便家中也未必。
  穆云琛潦草一笑,道了声事便告退出去了。
  自这一日穆云琛听说西南部太平就上了心,他知道西南是宇文家的根基,西南不太平自然就是宇文家有事。往后这几日他一点也不曾再听说清欢的消息,心中不禁起疑,难道她真的就这样放了他,再不相见了吗?
  穆云琛觉得自己应该感到庆幸,可是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与清欢那种人相处过他才知道自己千忍万忍的这个家有多么不堪,他感到窒息,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厌倦那些让他时时遭受白眼与不堪的人。
  穆云琛从来都不善良,他在心底有一万次恨不得他们去死,而为了他的姨娘为了活下去,他只能忍耐一万零一次。
  穆云琛觉得这是他对清欢音信全无而无法释怀的主要原因,他不再上药的烙伤时刻提醒着他,清欢还欠他一个复仇的承诺。
  你怎么能忘记我呢,你真的忘记我了吗?宇文清欢。
  穆云琛单手支额坐在小院的廊下,午后的阳光穿过庭院中的花木落在他手里的诗集上——诗集上,有一朵风干的合欢花。
  “少爷,少爷老爷叫您去正厅呢!”火急火燎的司南跑到出神的穆云琛眼前,手舞足蹈的,“少爷快换件衣裳,说是要见贵客呢!”
  穆云琛没什么兴趣,疑惑抬头道:“什么贵客?”
  无论是什么样的客人,穆思寻都从来没有叫他去见过。
  “听说是什么四大门阀的家主,来咱们家宣读圣旨的,哇,那排场老大了,老爷叫把家里的所有少爷都叫过去!”
  穆云琛一下合上诗集,水杏目直直的望着司南站起来道:“是哪一家的家主?是男是女?”
  “是——呃,俩字,独孤?还是宇文的,少爷,我也没那么大的金面进正厅啊,哪能知道是男是女,诶,要是女的,那不就是宇文家的家主吗,她可有名了,听说她长得好漂亮,四处招惹男人养面首呢!”
  “乱说。”
  穆云琛丢下一句话,人已经风一样进屋去换衣裳了。
  司南还没反应过来,回了神赶紧屁颠屁颠的追上去道:“少爷,正厅那边吩咐要咱们穿的得体些,别给老爷丢人!”
  两炷香的功夫后,穆云琛穿了一件他旧日里的竹青色右衽长衣,那衣饰说不上多么华丽也并非簇新,只是他身量修长,长相俊美,怎么穿都极好看,一进门便是最惹眼的一个。
  进门后,站在众多兄弟后面的穆云琛一眼就看到了主位上身着大朝服的清欢,她正在自己父亲的场面恭维下闲适的喝着茶,漫不经心中透出上位者的倨傲和松弛,这样的清欢便是笑着也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穆云琛的目光很快又落在清欢的左手上,他心里默默记着她受伤的日子,见她短短十几日已经卸去了所有的包扎,看上去仍是一只欺霜赛雪的素手,心里就有些担心,不知她是上朝不愿包扎手掌还是真的已经好了。
  穆云琛想着清欢的伤,清欢眼里却只当没他这个人。她是为修筑西南边境新城的防御工事才来穆家的。
  因为工部总是拖着筑城用的银子和物料,清欢大朝之后又去面了圣,好歹是在三个内阁辅臣的帮腔下说动了她那无为而治又多疑寡淡的天子舅舅,下了一道圣旨准了这事。为了尽快让工部动手,清欢还自请亲到穆家宣旨,也好让主办的穆思寻知道这件事有多重要,让他们一刻也不敢耽搁。
  眼下清欢刚刚念过了圣旨,这会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穆思寻说着话。穆云琛进来她的目光也没有在他身上停驻分毫,好像真的没看见,仍旧是言笑晏晏的样子,那态度不禁让一腔热切的穆云琛有些失落。
  穆思寻孤板刻薄却是个能吏,并非一味阿谀奉承之辈,但他坐在一旁却对清欢极尽恭谨之能事,见七个儿子都入了正厅便起身对清欢道:“宇文家主今日前来寒舍蓬荜生辉,此皆下官犬子,得蒙家主召应面见,不胜荣幸。”
  清欢放下茶盏,目光在堂下一字站开的穆家公子脸上一带而过,客气的说着场面话道:“穆侍郎好福气,令郎各个都是青年才俊。我宇文家嫡系到我父亲那里已是单传,如今到我这里更是连个男丁都没了。哎,有什么办法呢,都是命。”
  穆思寻自谦道:“宇文家主谬赞了,九犬难比一凤。”
  清欢笑了笑,伸手从大侍女媚妩的手上拿过一只小锦盒,闲适的踱步到穆思寻长子穆云琮面前道:“穆侍郎,今日我请令郎前来也没有别的,我姨妈丹阳长公主打算办一场中秋宴,你知道的,她爱跟年轻人热闹,可家里总归只有她一个主人,所以就喜欢四处请人。昨儿遣人来送了我两张帖子叫我请朋友到她府上去玩,我哪里还有什么朋友,小郡王和段世子妃也轮不到我请,今日巧了,既然来了你府上,就把这帖子送给两位穆公子吧。”
  丹阳长公主是皇室上一代里唯一在世的公主了,在当今圣上面前也是极有面子,她从不弄权,既无政敌也不受猜忌,所以但凡她有帖子三品以上的高官也会经常受邀,年轻仕子若是能够在她宴上大出风头很可能受到高官的青睐,于科举仕途都是极有好处的。
  穆家诸子听说清欢要送他们长公主中秋宴的帖子,一个个心中皆是惊喜,虽然知道第一张帖子必然是嫡长子大哥穆云琮的,但总归还有一个名额,这份幸运谁都愿意在心底期待一番。
  “大公子领了礼部的差事了,听说是在杜主簿那里学着理事,估么着前途无量,我早早恭喜大公子。”清欢打开锦盒,无甚意外的将第一张帖子递给了穆云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