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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就连临床经验丰厚的医生看到这场面都愣住了。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奶奶整个人蜷缩在强角落里,也是吓得不轻的样子,双手哆嗦着,连嘴唇都在抽动:“鬼啊!鬼打架啊!”
  宁衡韬抛弃过去扶起自己的老母亲:“妈,你没事吧!医生,医生快来看看我妈!”
  有两个护士跑过来将奶奶扶到病床。这时候外婆也赶到了病房,奶奶一看到她,突然暴起,掀开两名护士,冲到外婆面前张牙舞爪,想要把她碎尸万段。
  “是你搞的鬼!你这个妖婆子,你放小鬼出来害我孙孙!我杀了你!杀了你!”
  奶奶完全神志不清,如果不是宁衡韬拦着她,兴许就要跟外婆动手了。
  外婆不理会奶奶的疯狂,她径直来到叶芙蓉身边。
  此时此刻,叶芙蓉已经彻底陷入了昏迷状态,不再动弹,但是她的腹部却起伏得厉害。
  医生说情况紧急,要立刻进行剖宫产,不能再耽误,吩咐人立刻将产妇送到产室,并且拿来协议让亲属签字。
  外婆手臂一挥:“不能生!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生!”
  “啊!你这个疯婆子!我跟你拼命!”奶奶疯狂地扑向外婆,被医生拦住。
  外婆向医生求助:“这个孩子不能生,绝对不可以,医生,能不能想办法流掉它,这孩子生下来是魔障,会出事的!”
  医生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外婆,怎么感觉这一家子都没正常人呢。
  “现在孕妇的情况十分危险,如果再耽误下去只怕会一尸两命!”
  奶奶一听,那还得了,连忙说:“一定要保住孩子啊!大人死了没关系,孩子绝对不能有事!”
  “我们会尽量保住母子两人的平安。”
  奶奶夺过医生手里的协议,拿到宁衡韬面前:“儿子,快签!”
  宁衡韬看看外婆,又看了看协议书,有些犹疑:“这孩子...妈,这孩子怕是不能生了。”
  “你说什么!”奶奶急了:“那可是你儿子。”
  “妈,不是的!那不是我儿子,我儿子已经死了。”
  奶奶一巴掌打在宁衡韬脸上:“混账!”
  外婆已经顾不得这些家伙,她走到宁芙蓉的病床前,整个人仿佛被抽了魂似的,怔怔地看着她:“芙蓉啊!”
  叶芙蓉已然奄奄一息,吊着最后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伸手要拉自己的母亲。
  “妈...”她眼角渗出了泪花,声音虚弱:“我错了...我错了,妈,救我...救救我。”
  外婆看着她越来越鼓胀的肚子,她知道,那怪物即将破腹而出。
  舅舅也赶紧上前,迫切地说道:“妈,你救救妹妹!”
  外婆长叹一声:“为时已晚。”
  “啊!”
  “阿宁,拿我的桃木剑来。”
  “外婆。”
  “快去!”外婆一声怒吼,宁疏不敢违抗,转身跑回狗娃的病房,从外婆的箱子里抽出桃木剑。
  那柄桃木剑长不过一米,看上去陈旧古朴,剑刃是钝,没有开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到外婆手里,那柄剑身突然泛起光泽,侧锋竟变得尖锐起来。
  外婆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这柄桃木剑从不离身,想来应该是上好的法器。
  此时此刻,她拿着这柄桃木剑,指着叶芙蓉的肚子。
  “妖孽,今日有我胡英再此,你休想重见天日!”
  奶奶见状,激动得一口气没提上来,晕了过去。她一晕倒,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那柄桃木剑一碰到叶芙蓉圆滚滚的肚子,里面的东西立刻就有了反应,开始猛烈地挣扎,伴随而来的,就是叶芙蓉一浪高过一浪的尖叫声。
  那叫一个惨绝人寰。
  舅舅见势不对,连忙问:“妈,你要对妹妹做什么!”
  外婆缓缓闭上眼睛:“我胡英行走江湖六十二载,自问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除魔卫道,问心无愧。为阻妖魔出世,祸乱人间,今日我胡英便要大义灭亲!”
  她铿锵有力说完这句话,手中剑刃猛地一翻,覆盖在叶芙蓉腹部的棉被立刻破开,露出她圆滚滚的肚子,她的肚子表层白皙的皮肤上覆盖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血色,宛如一朵摇曳生姿的黑色曼荼罗花盛开。
  锋锐的剑尖点在叶芙蓉的肚子上。
  宁疏这才反应过来,外婆要连带着鬼婴,杀掉叶芙蓉!
  此时此刻的叶芙蓉,变得狰狞无比,眼珠子都变成了红色,冲外婆呲牙咧嘴。
  宁疏知道,那孽障已经操控了母亲的身体,以她的身体来威胁外婆。
  然而外婆完全不为所动,她神色坚定,表情冷冽,已然做好了大义灭亲的准备。
  叶芙蓉见威胁不顶用,立刻收敛凶气,凄惨哭泣起来,“呜呜呜,妈,芙蓉好疼啊!妈,救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外婆睁开眼睛,悲恸地看着她,眼睛里流出了浑浊的眼泪:“芙蓉,妈对不起你,安心去,妈过不了多久,就下来陪你了,不会让你孤单的。”
  闻言,叶芙蓉再度凶煞地威胁:“死老太婆,你阻我成魔,我死也不会放过你,我吃你的骨喝你的血,我还要吃了你的外孙女!”
  外婆扬起长剑,猛地朝着叶芙蓉的肚子劈斩而下!
  剑刃扬起一阵厉风撩乱了宁疏额前刘海,宁疏移开目光,不再看面前这血腥的一幕。
  那几秒的时间仿佛凝固,随即只听“锵”的一声脆响,剑落地。
  宁疏再度抬眸,却看见外婆剑已落地,在看叶芙蓉,她依旧安稳躺在床上,没有死。
  外婆颓然地闭上了眼睛,终究没能忍心,虎毒尚且不食子,她不能做到亲手结束自己的女儿的性命。
  宁疏松了口气,要是杀了她,别的不说,外婆肯定要进监狱。
  桃木剑掉在地上,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又成了一柄未开锋的普通木剑。
  外婆踉跄着,退后了两步,仿佛一瞬间衰老了十岁,头上发丝全部斑白。
  老泪纵横。
  此时,医院保安出动,控制住了病人家属,医生护士齐上阵,将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产妇扶到担架上,匆忙送往产室。
  宁疏跑过来扶住外婆,只听外婆颓然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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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差拿人
  病房里,外婆坐在床边,宁疏和狗娃一左一右陪着她。
  她形容枯槁,一夕之间,苍老了很多。
  叶芙蓉还在产房没有出来,宁家奶奶就守在产房门口,只要外婆一靠近,她就像斗鸡似的,全身毛都竖起来了,誓死要捍卫她宝贝孙孙的性命。
  叶疏拉着外婆的手安慰她,外婆回忆起了叶芙蓉小时候的事情。
  “你妈妈啊,从小就争强好胜,以前在镇上念书,班上谁要是叫她农村人,她铁定是要撸袖子跟人打架的,小时候可没少惹祸。后来她一心想要走出农村,去城里生活,高中都没有念便进城打工,认识了你爸爸,结婚以后,便很少再回来了。”
  外婆叹息一声:“我知道,她这是怨我呢。”
  宁疏问:“妈妈怨您什么?”
  “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有一位老友,在香港给人看事当先生,发了家。”
  宁疏记得,奶奶的那位老友,开过天眼,出场费六位数的老友。
  “我带芙蓉去参加他的生日庆,在香港维多利亚大酒店,当时多少富商政客,都过来给他拜寿,场面声势浩大。他带我们参观了香港的豪宅,芙蓉那时候看迷了眼,回来之后,便有了心结。”
  “我知道,她是怨我分明也有我那老友的本事,却屈居这样的小乡村。”
  是啊,如果外婆肯出山的话,肯定是扬名天下的大先生,别说豪宅,那是要什么没有啊!
  外婆看向舅舅,叹息着说:“是妈没给你们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
  “妈,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舅舅道:“我不怨您,我知道,您都是为了我们好。”
  “唉,要是芙蓉也像你一样,该有多...”
  奶奶的话音未落,猛然站起身来,喃喃道:“来了,它来了!”
  就在这时,一声响亮的婴儿的啼哭声传来,这声音让宁疏的心开始发紧,仿佛被什么东西桎梏着,难受至极。
  而与此同时,窗外一瞬间变了天,原本是晴空艳阳天转了阴,浓云密布,乌云压顶,巨大的压迫感席卷而来。
  不远处的乌云里,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随即而来就是震耳欲聋的闷雷声。
  外婆拿着桃木剑,起身便往楼下去:“芙蓉!芙蓉!”
  宁疏跟着外婆跑到产室,奶奶欢天喜地抱着婴儿,一个劲儿地逗弄他。
  “是个儿子!是儿子!”
  这可把奶奶高兴坏了。
  姑父姑母和父亲宁衡韬也都围着小孩儿,喜上眉梢,而外婆赶紧跑到产室病床边去看望母亲,却被医生护士挡在外面。
  “芙蓉啊!医生,我们家芙蓉怎么样了?”
  护士解释说:“产妇太过虚弱,还没有脱离危险,我们需要给产妇抢救,家人请在外面等候。”
  “医生,你一定要救救她!”舅舅急切地说:“我就这一个妹妹,一定要求她啊!”
  “我们会尽力的。”
  外婆颤颤巍巍退后两步,捂着嘴,一个劲儿地摇头:“不...不...”
  宁疏顺着外婆的目光望去,只见不远处阴森森的走廊里,站着两个穿黑色长袍的男人,仿佛黑影一般,阴森森地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们带着尖尖的帽子,整个脸都被隐没在了帽子的阴影中,完全看不见脸,而周围也渐渐升起了雾气,他们所站立的走廊,变得黯沉沉,仿佛通往阴曹地府似的。
  而宁疏发现,除了她和外婆,周围人对突兀地出现在楼廊的那两人完全没有反应,仿佛看不见他们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