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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玄幻奇幻 > 香祖 > 香祖 第258节
  两名孩子懵然无知,犹自和日间正常生活时那般在院中嬉闹。
  另外一边,妻子正在对丈夫絮絮低语,嘱托着注意安全的事宜。
  他是渔民,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住在这里这种海岛,几户人家就出一个户渔民,以打渔为生,自是正常不过。
  李柃飘行到了此人头顶,向下看去,却是感应到了一股迥异于常人的血腥和腐臭。
  这是贼人的气味。
  “这绝对不是真正的渔民,又或者,打渔只是副业,还兼职着海盗的眼线或者外围成员身份。”
  凡人不懂得以消解之法消除,随便杀上几人都气味熏天,反观修士,杀伤同样的数量就没有那么臭,这与因果之道息息相关。
  不久之后,这处地方的场景忽的一变,雾霾深处,房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茫茫大海。
  他和几名镇中居民模样的人乘坐渔船,登上了一艘长达十余丈,拥有着三根主桅的三桅大帆船。
  李柃一眼就看出,这种主桅是用一种名为摩云木的特殊材料制作而成,船体本身也是以特殊的材质锻造,其性坚实如铁,能够承受住寻常海兽或者海中巨浪的冲击。
  这已然是达到了法器级别的存在,甚至因体型巨大,价值远远高于寻常法器,达到十余数十万符钱之巨。
  不一会儿,几人出来,其中为首者是三名身穿法器衣袍,疑为炼气修士的人物,站在中间者更是生得方额阔脸,相貌堂堂,行止之间贵气显现,看起来像是个富贵出身的豪强。
  身边两人一高一矮,相貌平庸许多,但是观其行止也不是寻常跟班之流,而是身份地位相若的道友。
  这些人影都是凡人的精神所化,乃是潜意识中深藏的记忆,李柃无法从对方气息进行判断,但炼制法器宝衣多有规制,上面的一些装饰性的纹饰或者配件,往往都是加持法阵禁制的关键。
  李柃轻松辨认出了对方衣带处所缀的环扣,那是一种名为流风扣的禁制制式,能够辟尘去味,使得衣裳不需换洗也能保持清洁。
  这些思绪一闪而过,李柃很快就断定,这应该就是炼气境修士无疑了。
  这种法器衣裳可不是寻常凡人能够用得起的,自己在玄辛国做驸马时都没有得穿。
  倒也不是因为穿不起,而是顾头不顾腚……
  寻常刺客之流都知道攻击要害,修士飞剑杀人,一击就能斩下凡民的头颅,法器宝衣护持也无法抵消正面冲击的力量。
  也即是说,法器抵御之后的攻击余波都能杀伤,没有什么大用。
  那些拥有全面防御能力的法宝,等闲又用不起,当时还远远未到能够享有法宝的程度。
  正所谓人靠衣裳马靠鞍,衣服之流,绝对是区分身份和阶级的关键之物,再加上旁人态度和各自举手投足之间诸般细节的佐证,对方的身份呼之欲出。
  正思忖间,那几名渔民俯身见礼,恭恭敬敬称呼道:“浦爷,昨日有三船出海,方向分别是……”
  被其称作浦爷的浦姓修士摆了摆手,道:“近日可没空理会这些,暂且算了,这次找你们是为通知一事。”
  “浦爷,还请吩咐。”几名渔民尽皆微愣,旋即说道。
  浦姓修士道:“盯紧了竹步国方向来的海船,平常近海商船,普通货船莫管,但有法器宝船,或者修士上岸,第一时间燃符通知!”
  以凡人之身,连心跳,呼吸,都有可能展露异样,为修士所察觉,但远距离观察码头,盯紧海面,却是绰绰有余,大多数人还没有敏感到寻常目光都能感应的地步,除非显露杀气等等带有威胁的气机。
  安排了新任务之后,浦姓修士当即从行囊之中掏出一物,是个装丹药的瓷瓶。
  “这是今年的渔丹,回去吧。”
  “是。”
  那似乎是一种利用修士手段炼制的丹药,能够吸引鱼群,增加渔获。
  这东西对修士而言没有什么大用,或许只是平常钓鱼打窝的饵料,但对这些凡人,却是吃饱喝足的宝物。
  能够赐予他们这种东西的修士,堪比渔业之神,自然能得渔民效忠。
  这些都是平常的交接,李柃见状,不免有些失望。
  但就在这时,忽的一个声音飘来:“十当家抓住的那个是烫手山芋,简直晦气……就是不知大王将会如何示下,依我看,多半还是得做掉……”
  那似乎是几人交谈,被离开的渔民无意听到。
  李柃心中一动:“十当家?血鲨盗的十当家不是已经死在老祖手里了吗?”
  第221章 新任十当家
  李柃很快又意识到,这是指最近接任的全新十当家,而非此前死去的那一个。
  铁打的血鲨王,流水的船当家,这才是血鲨盗存在的真实状态。
  因为筑基修士寿元大限远远低于结丹真修,中途夭折的可能性也远比结丹真修要大,像此前的三头鲨冷异,只是听命袭击吉港,遭遇自己,一个不慎就被干掉了。
  这种倒霉蛋真正活跃在大海的时间也不过短短百余年而已,运气好些的活上个三五百年,就遭人劫死去,难得有寿终正寝。
  大妖王百目血星鲨崛起之后的千余年间,除他自己之外的所有头目早已换过数茬,尤其排名较末的,前前后后有过十来人数十人不足为奇。
  李柃甚至隐约听闻,血鲨盗原本就是一个散修帮派,里面大把没有排名,但却同样拥有着筑基修为的新晋修士等着上位。
  他们内部也可以通过残酷血斗的方式进行角逐,特定的条件之下,自相残杀!
  百目血星鲨乃是异族出身的妖王,天生血脉和种族文化之中都有自相残杀之事,把这一典仪和自身的神通法术结合起来,可以赋予新的胜利者权柄和力量。
  此前的九当家和十当家没了,肯定要找人补上,一些消息闭塞的部属甚至都不会知道头顶的当家换过人,也没有必要知道。
  李柃退出梦境,若有所思的看了小镇一眼。
  他如今已经知晓,那些渔民是海盗收买的眼线和外围成员,一旦船上水手有了损失,也是从中抽丁补上。
  不过李柃并没有打算从中寻找突破点,因为故意引蛇出洞,受限于对方的行动。
  如若对方接报不来,难道自己真的要在此间苦等不成?
  那样也太被动了。
  就算等来那艘船,还有那个浦姓修士,也未必就是自己要找的抓走周成师兄之人。
  百目血星鲨麾下有多位筑基境界的当家,各自麾下又有十来数十条宝船,听他们语气,这次是那个十当家亲自动的手,周成运气不好,直接撞在了筑基修士的手里。
  他更愿意做的,还是再度运用自己的神通法门尝试一番。
  片刻之后,李柃出现在这座小镇的一处海滩边。
  “再试试看梦兆之术吧。”
  他撮土为台,取香焚燃,以信灵香,幽梦香,拒邪香三香为引,遥感气机。
  李柃此刻所用的凭依,是从民房那边顺手牵羊带走的渔丹,此物是浦姓修士回馈给渔民们的报酬,也是两者之间勾连的凭证。
  冥冥之中,因果交缠,牵动着李柃的神魂入梦,感应天地大道。
  钧天把朦胧的讯息聚合一体,在梦境之中投射出来。
  这一次的梦境仍然浑蒙不清,根本无从分辨具体的方位,然而幸运的是,那艘曾经见过的三桅帆船竟然没有出现在大海上,而是停靠在一个外形呈现玉玦状的荒岛边。
  它停止了移动,气机也因此而稳定下来,终于让李柃看到了些许画面。
  与那艘三桅帆船在一起的,还有一艘长达二十余丈,通体被涂成褐红之色,边缘描绘着水波道纹的大型法器,角牙战舰。
  此舰比浦姓修士所拥有的三桅帆船大了数倍,后者在它身侧,几乎如同玩具。
  很快,李柃又发现,与之在一起的还有数艘与三桅帆船差不多大小的法器宝舟,外形特征各异,但是毫无例外,都似传承久远,遍布着各种战斗的痕迹。
  梦境之中的景象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久之后,气机波动,便又如同水波涟漪,彻底看不真切了。
  李柃退出梦境,仔细回忆一番,恍然大悟。
  “那座海岛的地形,好像在海图上看过,当初绘制的时候是个没有资源出产,也没有人居住的荒岛,平常少有人去!”
  李柃默默回忆了一下此前易翊师姐提供的海图,施展知时识地的法门。
  随着气机交感,他对照自身位置和远方的目标共鸣一番,冥冥之中,眼前仿佛出现一道冲天而起的光芒,指示着前路。
  只是瞬间,他就如同信鸽,多出了一股对地脉元磁的感应。
  而在更深层次辨析一番之后,大致的地形也被侦察出来,自身和目标之间如有一团幽幽白芒铺筑的路线,幻彩流光。
  由于海面平坦无涯,这条光毯基本上是笔直,乃是地脉层面所能感知的最近路线。
  当下,李柃起身,沿着这条路线飞了过去。
  ……
  远方,无名海岛中。
  一名身材接近九尺的魁梧巨汉手拄巨剑,大马金刀的坐在山洞上方的石椅上。
  他正是血鲨盗新任的十当家,其名为连溧。
  连溧本乃是纵横北海之地多年,久负威名的悍匪,但在数年之前,也只是一名炼气巅峰的草莽高手,领着一艘宝船,在前任十当家麾下办事。
  而今乍得机遇,一跃从血星鲨一族的传统祭典,“百鲨相噬”之中脱颖而出。
  那场祭典原始而又血腥,几乎毁掉所有原来的同侪与部属,也把前任囤积多年的宝藏消耗一空。
  然而最终有所成就者都很满意,因为他们切身得到了好处,连溧甚至得以凭此筑基,如今堪称是意气风发。
  在连溧所坐之地的下方,是土石铺就的台阶,台阶下是个十余丈见方的大厅,十余名炼气修士模样的部属汇聚。
  这些都是在连溧竖起旗帜之后,仰慕他的名声与威望赶来投靠的部属。
  草莽江湖豪强辈出,偌大个北海,拥有着远超内陆之地的灵材资源,因而也得以供养起更大数量的修士群体。
  唯一的弱处在于,大海并非地脉郁积之地,又缺乏了人道的气运流转,从来都不是文明兴盛之地。
  这使得此方地界的竞争程度更加剧烈,商会促使物资流通,百业兴盛,又再更进一步造就了各种争端。
  大量修士彼此厮杀,争夺,凶悍之辈层出不穷,招兵买马也并不困难。
  更远处则是衣饰各异的凡人们,乌泱泱的共有百来人入洞,散乱嘈杂。
  这些自然是从各处招揽而来的喽啰。
  相较于修士们还有几分修炼上进的希望,这些人的日子和愿景就简单多了,无非就是跟着强势的船主四处漂泊游荡,吃香喝辣。
  运气不好,遇着什么海兽袭击,修士斗法,甚至自然的风暴,巨浪,就一死一大片。
  洞窟内壁上凌乱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火把,中间则燃烧着巨大的篝火,摇曳的火光之中,人影晃动,如同群魔乱舞。
  几名汉子把一口口的巨大宝箱抬了出来,叮当脆响之中,金银钱币碰撞,各种宝石,宝矿照映着熠熠的光辉,散落在地面。
  许多喽啰们看到,顿时就连眼睛都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