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野汤
「野汤……」
黄竹日馨真心无言，明明旁边就有温泉旅馆啊，为什么要泡野汤？
是的，溪畔旁边就有温泉旅馆，只是不知道谁在经营，不，知道，妖怪在经营。
天夜冥拆掉左手，这个动作非常流畅，彷彿演练过几百次一样，一条手臂啵一声就拆下来了。
「你很无聊耶。」
还玩这种老梗把戏，谁会被吓到啊。
「无聊？」
星綺罗悄悄靠近说：「那个是真的义肢，不是把戏。」
毕竟家里是开医院的，道具跟义肢还是会分，不过那个做的可真好，在拆下来之前自己完全没发现。
天夜冥开始脱衣服了，泳装早就换好了，这种单薄的衣服就藏不住了，左手的地方空空如也，黄竹馨不禁脸色刷白，自己居然当成恶作剧。
「我……我不是，我以为你在耍把戏。」
「没关係啦。」
提尔偷瞄其他人的身体，该怎么说，明显叶宗人跟自己这样的新人都是细皮嫩肉，事务所的人多少有些伤疤，除了天籟姊没有。
连布丽姬这样的女孩子都有，虽然不是疤痕，却能看出顏色的不同，细密的分佈在裸露的手臂上。
天夜冥可就没那么好看，都留下伤疤了，随便数数能看见二十几道，至少要缝五、六针的旧伤疤，她要不是家暴案件的受虐儿，就是除妖工作导致的吧。
「咿！？」
这个发出惨叫的人慌忙掩饰过去，泳裤打扮的朱国璽，身上是宛如博览会的各种旧伤，提尔很难想像他这样的人物还会受伤。
「只是些旧伤。」
「不、不好意思。」
叶枕谣慌忙躲到丈夫后面，她的丈夫黄进，外貌四十出头，留着两撇八字鬍，穿民国风格的长袍马褂，是个书香气很重的中年人。
黄进的发型简单的往后梳，抹了发油，是乌黑亮丽的顏色，强化了他的儒生气质。
「朱兄是在哪里受的伤？」
拱手相迎，看似十分客气，不过这兄有三分諂媚的味道，朱国璽才多大啊？
不对，提尔突然发现，八面金刚朱国璽，不是二十年前自己都还没出生，就在黎明初起的新时代闯出名号的人物吗？那老大到底几岁了？
「年轻不懂事，碰出来的。」
「可是在黎明城？」
「黎明城出现的时候，我已经不算年轻了，大概就你这个年纪吧。」
「「「……………………」」」
全场无言，大家都以为朱国璽顶多就是父母辈的年纪，怎么他原来是爷爷级？
黄进似乎早就知道了，并不意外，准确的年龄可能也知道，是个阿公辈的傢伙，自己就算叫声爸也不奇怪。
「问题，为什么选野汤？」
青九莲提问了，大概是体贴黄竹馨。
「因为泡野汤不用钱。」
很理所当然的经费问题。
「那我可以去旁边的温泉旅馆拿料理吗？」
「随便你。」
青九莲真的去了，提尔被天夜冥顺便打发过去帮忙，家里的阿公就不用叫了，谁叫他是老人家。
要比老，台湾大概没几个人真的比朱国璽老，黄进私底下透露的。
「台式菜单。」
「随便啦。」
「提尔，你没想过妖怪为什么会写中文字吗？」
啊？嗯……今天实在不想思考，不过应该是学习过吧，等等，学习中文的用意是什么？
「你的意思是，妖怪也有意愿跟我们人类接触？」
「现阶段排斥太强了，不过五年、十年以后呢？」
会变成奇幻世界那样吗？那还真是厉害。
阳明山沦陷至少十年了，以前的东西早就没了，所以现有的东西都是妖怪生產的，从品质跟价钱来看，妖怪的民生技术不会输给人类。
提着竹篮子回去，妖怪不提供塑胶袋，甚至不会去製作，牠们认为那个很不好，提篮都是天然的东西，可以自己留着，还回去会退钱。
溪流边有许多池子，这个时间好像正要热闹起来，好多看起来像是家庭的妖怪出现，开始盖池子泡汤。
「有诡异到。」
黄竹馨从小接受的教育，跟这个景色是互相牴触的。
「黎明城就能看到这种景色。」朱国璽说：「要怎么去解释这个新世界，是个人的权力。」
「会变成暴民针对的目标啦。」
是的，提倡人与妖和的仙门，无一例外都被人类社会排斥，当成恐怖份子。
「呜喔！？」
青九莲马上摀住眼睛，他们会穿泳装，问题是妖怪不会啊，某些有女性曲线的妖怪裸体泡汤。
「人外娘，啊，不，这个不能拍吧。」星綺罗重新把相机收好。
提尔无感，那种毛多的，长鳞片的，谁会有感觉，顶多就是有种胸部还真大啊，那种感觉，有些明显就是轻易超过人类女性的最大尺寸，身高也是。
「这酒真不错啊。」
黄进可能也差不多，只是单纯欣赏溪流在晚霞下的风景变化，没多看那些妖怪女性，人家也没在注意这边。
脑袋晃过一丝什么，古林檎知道有阳明山这样的地方吗？把她藏匿到这里，跟父母书信或是电话联络，让他们安心呢？
「我有可以收留你的地方，打电话给我，你这个白痴吸血鬼。」
「如何？」
「好像诈骗，谁会打给你啊。」黄竹馨实话实说。
「那不然要怎么写啦！」
砰一声喷火了，从全身喷出来，不过用史莱姆活尸酱製作的新制服完全不受影响，这可真是个好东西。
「你越来越不像人类了。」
听说不能复製提尔的能力，可是有类似的仙术，宗主夫妇还在考虑，进入到那一步，叶宗就不能跟天夜事务所做切割了。
「我是真的找到能收留她的地方啊，可以住宿，还能工作拿薪水。」
要跟妖怪低头拜託一定很难，所以黄竹馨知道提尔是认真的，不在人类社会就不用被人类的规则约束了，吸血鬼也可以快乐生活。
「首先这一年的流浪，可能已经让她无法相信人类了吧。」
意思是身为人类的提尔不管去说什么，人家都不会相信。
「那要怎么办？」
「听我说完，再来是身为三大怪谈的主人翁之一，你知道这个吸血鬼非常强悍吗？她曾经正面击退我爸跟我妈，没让他们看见样子。」
无法想像，那个怎么看都是运动白痴的古林檎，除了精通跑酷，还很能打吗？
「所以拜託妖怪去找吗？」
这个方法可以通，所长那边有门路，当然是不会承认的那种关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