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鸢也对他笑了一下。
“你还是应该多笑笑，之前看中你的气质，虽然干净，但是太空了，感觉不到灵魂，你知道霍氏总裁霍寒辞吧，你和他很像。”
很完美，完美的没有烟火气。
“我怎么敢与霍总那样的人物相提并论。”
池鸢并不知道自己刚刚就在鬼门关来回打转，她转身继续往前走，语气带笑。
“会有这个机会，大家都知道你的名字，都喜欢你，崇拜你。”
明明自己都一身灰暗，还希望给别人带来一点儿光。
池鸢，真是个奇怪的人。
“池总，到了。”
白慕指了指前面的低矮平房，果然如他所说，周围全都贴满了广告，甚至门口还倒满了垃圾。
几个大妈就坐在巷子的一侧嗑瓜子，看到池鸢，白眼顿时翻上天。
“哟，这么年轻的姑娘就来搞这一行啊，现在外面的工作这么不好找了吗？”
“可别说了，我看这狐狸精就是来抢咱们生意的。”
“她这是要去找里面那个酒鬼吧？”
池鸢皱眉，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她们在说什么。
白慕站在她的身后，转身看了那几个大妈一眼。
大妈们脸上一僵，脸色都被吓白了，悻悻的低头，不再言论。
那个眼神很恐怖，就像是被死神盯上一样。
她们甚至想要摸摸自己脖子上的脑袋，看看到底还在不在。
池鸢没管她们，而是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没关，自己进来，今天外卖来得很慢！”
池鸢推开门，还以为里面会和巷子里一样脏，但是里面意外的很干净。
一张小床，一扇可以看天空的窗户，还有各种剧本横七竖八的落在床上。
韩忠满脸胡子，桌上还有开着的几瓶酒，是最烈的二锅头。
看到进来的是两个陌生人，他的眉心皱紧。
“你们来错地方了吧？”
白慕给池鸢搬来了一张椅子，池鸢跟他点头致谢，然后缓缓坐下。
“韩先生，我们是来找你的，听说你一直在找人投资？”
韩忠打量了池鸢浑身上下一眼，不是很大牌的衣服，但是穿在她身上却说不出的舒服。
而且她的眼底很清明，像是浸在水里的琉璃，莫名让人信服。
“是，但是没人愿意投资我。”
池鸢注意到墙上还有一幅婚纱照，但是女方已经被匕首划破了好几道口子，看得人触目惊心。
可见这里的主人对她的恨意。
“韩先生，我看过了你之前导演的那部电影，很不错，但我想知道你最被人诟病的那件事，请问你当初真的家暴出轨了么？”
如果韩忠人品真的卑劣至此，她绝对不会选择与这样的人合作。
一个没有道德感的人，随时都会成为合作伙伴背上的一把剑。
韩忠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抹愤恨，接着是浓烈的不甘心，恨不得拿过一旁的匕首，继续在婚纱照里那个女人的脸上划几道。
“没有，我从未打过她。”
“真相是什么？”
韩忠闭了闭眼睛，抬手揉着眉心，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她出轨了，被我捉奸在床，她是国内的金牌导演，而且是为数不多的女导演，她担心我有一天会曝光这个消息，毁了她的前程，所以先一步诬陷我，并且与律师合伙，成功让我净身出户，我多年来打拼的一切，全都没有了......”
韩忠说到这，声音沙哑，眼神也变得黯淡。
“那个贱人竟然还怀了别人的孩子，若是没被我撞见，只怕我就要给孩子当便宜爸爸了，我落到这个地步，都是她害的！都是她，如今她还是金牌导演，高高在上，害我落得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下场！”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人生简直比电影还要悲惨，还要戏剧性。
第588章 但别相信人性
池鸢的脸上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
她见识过了上层人士的阴暗，所以并不觉得这些操作有多离谱。
你可以相信人心，但别相信人性。
“韩导，你床上的这些剧本都是你写的么？”
韩忠的脸上已经满是衰败，眉眼都凄楚的动了动，“是，这些都是一个剧本，是......是我徒弟写的，他去世了，去年得了白血病，我没钱......没钱给他医，也借不到钱，我去找了那个女人，恳求她。”
但结果却是，对方让他下跪，说是只要他跪下了，就会借钱给他。
韩忠真的跪了，跪下后，就听到了女人的笑声。
接着一张百元的钞票砸到了他的脸上。
“你还真跪啊，我跟你开玩笑呢，你来这一趟辛苦了，估计连打车费都挣不到吧，喏，算是我赏给你的。”
韩忠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羞辱，可女人的身边还跟着七八个保镖，他就是想跟对方同归于尽，也没那个资本。
“韩忠，我怎么可能让你爬起来，你啊，就继续在那肮脏得发臭的地方待着吧。”
池鸢并未去观察韩忠眼底的情绪波动，而是随手拿起剧本看了起来。
写的是一个底层的故事，一对姐弟俩相依为命，却不停被命运反复践踏羞辱的故事。
池鸢只看了一眼，眼底就是一亮。
比起那些深奥得需要看讲解才能看懂的剧本，这个剧本想要表达的东西质朴而深沉。
深耕于底层，写尽了底层百姓的心酸。
“你徒弟这个剧本写得很好。”
韩忠的眼眶瞬间红了，捂着脸，坐在床的边缘，肩膀微微耸动，无声的哭了起来。
池鸢确实觉得这个剧本很好，而且处处充斥着底层的互助，却又满是小人物的悲哀。
“韩导，你愿意把这个剧本拍出来么？既然是你徒弟写的，你肯定不希望这么好的剧本落在别人手上吧？你说一说，这个需要多少投资？”
韩导浑身一僵，不敢置信的抬头，事到如今，还有人愿意投资他拍的电影？
他愣了一会儿，将眼泪擦干净。
“我这几年一直都在反复研究这个剧本，我很了解它，我确实知道怎么拍，我需要两千万的投资，而且这还是在不包括请演员的钱，你也知道那些一线演员很贵，这点儿钱可能不够他们片酬的零头。”
池鸢的嘴角弯了弯，“我不打算请一线演员，我身边这个去扮演弟弟怎么样？至于姐姐的人选，我心里已经有底了，韩导放心，他们若是演技不达标，你随时可以换你想要的演员，我们公司都是新人演员，绝对有那么一两个符合你的要求的。”
韩忠有些激动，但紧接着，眼底的光又缓缓熄灭。
“我拍的电影，还有观众愿意买单么？”
“所以在电影上映之前，要为韩导你洗清身上的污名，你只管琢磨剧本，打磨演员，其他的交给我。”
池鸢打量了一下四周，“我很庆幸进来时看到的是这么干净的环境，证明韩导你一直都在等一个机会，现在机会已经送上门了，希望你好好珍惜，白慕他是个很好的孩子，我相信他绝对能胜任弟弟这个角色。”
韩忠的喉结滚动，视线落在白慕身上，缓缓点头。
“好，但我还需要考察。”
“嗯，那韩导现在跟我走吧，公司有足够多的房间可以睡觉，总比蜗居在这里好。”
韩忠激动的手上都在发抖，打开小小的柜子，开始折叠自己的衣服。
但是他的手抖得实在是太厉害了，努力了好几次，衣服依旧乱糟糟的。
一旁的白慕连忙上前，“韩导，我来吧。”
韩忠尴尬地朝他笑笑，“我可以，没事，给我一点儿时间。”
第589章 怎么可能来怜惜一个怪物
白慕也就不说话了，在一旁安静的站着。
韩忠其实没什么东西，全部收拾完，也装不满一个小箱子。
他看了一眼床头被戳得千疮百孔的婚纱照，嘴唇抿紧。
他没想到自己会有从这里走出去的一天。
池鸢看到他已经重整旗鼓，也就站了起来。
“韩导，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进入盛娱，以后就是盛娱的专属导演，我们会投资你的一部又一部电影，但唯一的前提是，你必须优先从盛娱内部挑选演员，当然，我允许你挑选自己最满意的，若是没有满意的，我也不会阻止你去外面选，但我盛娱的艺人，一定要拥有优先权。”
其实这个要求已经给了韩忠绝对的自由，至少没有限制他，只能从盛娱挑选演员。
“好，我答应。”
池鸢也就伸出自己的手。
“我是盛娱的现任总裁，池鸢，旁边这个是白慕，是我们签约的艺人，目前还没有一部代表作，以后请你多多指教。”
韩忠的嘴角又开始抖了，眼眶红红的握了上去，声音沙哑，“好，池总，这对我来说是意义非凡的一天。”
直到几年以后，韩忠回忆起现在的一幕，还是觉得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