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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微微抬起手腕,她也注意到了自己的鳞片,以及自己不正常的体温。
  潮汐之夜,古老魔法试图将她束缚。
  法则低语着魔物的躯壳不可变改的铁律。
  她在逐渐虚弱。
  “还好我们离得够远。”
  不然会比眼下还要惨得多。
  佣兵为这种无能为力而沉默。
  他调动起龙裔的魔法,将她的气息隐匿起来。
  龙裔体质特殊,他们只接受巨龙的魔法。
  古老魔法同样会压制龙裔,但永远无法约束他。
  “嘘。”他轻声哄道,“休息会吧。”
  少女蜷缩进他的怀里。
  两种不同的法则都让巨龙变得虚弱,陷入痛苦。
  但她又开始浑身发烫,高温烘烤着周身的空气。
  黑色狰狞的鳞片隐隐浮现。
  佣兵开始觉得不对劲。
  他轻轻拍拍少女地背,“倪克斯?”
  她没有回答。
  佣兵微微起身,去找她埋在自己怀中的脸庞。
  倪克斯昏昏欲睡,眉间紧蹙。
  他将她抱起,回到房间。
  少女被放进柔软的床里。
  她从住进来就一直夸赞它宽敞又结实。
  变成黑色巨犬时,她打四五个滚都不到头。
  现在,少女轻轻地陷进铺在软褥上的银灰皮毛中。
  这个过大的床却显得她娇小脆弱。
  她拉住他的手,将自己的脸埋进去。
  佣兵勾起浅笑。
  “像上次的月圆夜,那时候还在灰阁,你躲在我手里。”
  少女昏昏的意识总算有了点精神。
  她微微侧脸听着他说话,一边用小手扣着他的手指。
  佣兵的浅笑渐渐淡去,他慢慢皱起眉。
  他的手心被她烫得发热。
  佣兵忽然觉得倪克斯好似曾经历过与此刻差不多的情景。
  “想睡一会。”
  她小声地说。
  佣兵知道巨龙习惯自己忍耐痛苦。
  她伸手去扯一旁的小绒被。
  佣兵替她拿过来盖上,将她围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张小脸。
  少女闭上眼睛。
  她将自己藏进绒被下,好像也将那些狰狞的鳞,与脊背浮起的骨也藏了起来。
  “搭一个小窝?”
  佣兵低声询问。
  “像在灰阁那样。”
  她闷闷的应了一声。
  他起身,用几个鹅绒枕头将她围起来。
  少女眨眨眼睛。
  “不能给你全盖上,我得注意你的情况。”
  倪克斯除了小鹦鹉,还有一个新宠:一条白鼬皮小薄被。
  佣兵也将它堆到她脸颊旁,她轻轻蹭了蹭。
  他看着昏昏睡去的少女。
  视线落在她下颌处。
  有种怪异的感觉将他的注意牢牢抓住。
  佣兵注视了许久。
  他慢慢伸出手,轻触那个异样之处。
  那是一片黑鳞。
  但它翘起了一个月牙般的边角。
  赫尔的夜。
  海伦娜看着手中的信。
  她就知道。
  海伦娜将信纸紧紧攥进拳中。
  葛利沃夫的行动,从阿尔伯德的王都开始就走向了偏离。
  到他住进灰阁,他的状态就不对了。
  事情不再受她的掌控与预知。
  葛利沃夫原本与阿奇尔一样。
  他们都是游离在人群边缘的孤魂,不顾一切,疯狂又轻视性命。
  就如他的父亲。
  疯狂的龙裔,全凭喜怒生存。
  女巫正是见到那样的初代,见到少年时的葛利沃夫。
  她才认为自己找到了能够完成预言的龙裔。
  龙裔与巨龙。
  怪不得它能躲这么久,法则没有杀死它,龙病也没有杀死它。
  一个骑士般的龙裔。
  女巫几乎要笑出声。
  她真的笑了出来。
  许久后,或许是累了。
  她慢慢收起笑容,眼神渐渐变得冰冷。
  潮汐之夜。
  浅眠的人难以入睡。
  幼孩啼哭。
  赶夜路的行人觉得空气中仿佛有种难言的压力。
  万幸的是,容易接受魔法的人类,也早已接受了微薄的巨龙魔法。
  人类中具备魔法天赋的毕竟少之又少。
  微弱的魔法两处相抵,在他们还未察觉的时候就达到了平衡。
  众生迅速魔化的场景没有到来。
  它只是变得迟缓。
  用难以察觉的细微变化,慢慢影响.渗入这个世界。
  海伦娜已经意识到,让葛利沃夫成为屠龙的最后一环,完全不可能了。
  背叛。
  耻辱。
  好像一切都背弃了她。
  女巫一直将巨龙当做随意索取的魔源。
  而龙裔也只是有特殊用途的物品。
  现在这些都像个笑话。
  她从断崖边站起来。
  一只渡鸦被她的魔法控制,牵引着落在她的肩头。
  魔法在她的衣袖游走,烙印出字迹,然后飘落。
  渡鸦衔起,振翅飞向南方部族。
  她看着它远去,直到它飞出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