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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不出老衲所料,孟玄机那个老鬼一把年纪还喜欢扮嫩,绝不会做没有原因之事!
  尤其是学了扶龙的手段后,整日躲在社稷楼盘算阴谋。
  他一定是看中九郎惊世骇俗的绝顶悟性,所以抢先下手,将其收为弟子!”
  杀生僧浑浊的双眼倏忽一亮,宛若电光闪过。
  随后低垂眼帘,收住心头嗔怒之念。
  他打定主意,以后出门化缘。
  但凡遇到钦天监的人或狗,直接用拳脚招呼。
  打不过孟玄机,难道还治不了他的徒子徒孙!?
  ……
  ……
  与此同时,九重楼上那头青玉狮子,莫名打了个冷颤。
  那层厚如大毡的细毛,又是洋洋洒洒落下大片。
  “咦?”
  打坐练气的孟玄机倏地睁开双眼,心血来潮掐指一算。
  然后用怜悯的眼神,望向一无所觉的自家坐骑。
  “老爷,你平白瞧我干嘛?”
  青玉狮子疑惑问道。
  “我刚才想到你最近都待在楼内,少有出去放风。
  这几天不如多出去走走,别闷出什么毛病来了。
  总是吃了睡,睡了吃,迟早像皇后娘娘养的那头狸奴,把睡觉的床榻都给压倒。”
  孟玄机貌似好意的叮嘱道。
  “老爷真是暖心,时刻惦记着俺,呜呜呜……”
  青玉狮子感动得几乎流泪,把不出钦天监半步的念头抛之脑后。
  也该去天京城外的几座山头,看望下那几位好妹妹了。
  老爷不近女色,但它却不能辜负了九头狮子的上古血脉。
  一定要好好地努力耕耘,开枝散叶。
  ……
  ……
  翌日,天刚蒙蒙亮。
  纪渊喝了三四碗红枣枸杞粥,以及婶婶特地熬煮的十全大补汤。
  默默运功,消化了一阵子上涌火气。
  而后与二叔一同出门,去北镇抚司点卯。
  按理说,他作为正六品的百户。
  已经不用像缇骑、小旗那样,随时听候吩咐。
  但北镇抚司前日刚抓了盐帮、漕帮、三分半堂的一批人。
  为了掩盖清查域外爪牙,江湖余孽的真实意图。
  只能借着先前那个扫黑除恶的名头,继续抓人。
  又因为此事是纪渊与秦无垢发起,他俩自然不可能当甩手掌柜。
  “九郎啊,你最近风头太盛了,搅得天京城不得安宁,可得注意一些。”
  长街上,纪成宗提醒侄子道。
  “像是漕帮、盐帮,每年给户部各级官员,还有各府州相关的小吏,输送多少银子?
  好几千万两的大生意,让北镇抚司弄没了。
  那些钻进钱眼里的家伙岂能不恼、岂能不怒?
  更何况,三分半堂后头隐约还有兵部的影子……总之,九郎你万事小心。”
  纪渊轻轻颔首,并未多说什么。
  二叔不知晓内情,所以才有此担心。
  换做往常,正六品的百户和正五品的千户,触动户部、兵部的利益。
  若无靠山撑腰,顶住压力。
  恐怕抓多少人就要放多少人,讨不到半分好处。
  但眼下情况却不一样,即便没有秦无垢和敖指挥使的这层关系。
  只何云愁是域外爪牙这一桩事,便足以引起东宫重视。
  任凭户部的大人上多少折子,那位太子殿下都不会理睬。
  哪怕是正二品的尚书呈递的奏章,最多也就得个“留中不发”的结果。
  “太子甚至可以借这个机会,看一看户部到底烂成什么样子。
  到底多少人收了漕帮、盐帮的钱,是国之蛀虫。”
  纪渊眯起眼睛,那位东宫储君的手段,比起圣人要柔和很多。
  向来是春风化雨,左右制衡,把弄权术的极致。
  尽管打了漕帮、盐帮,但那些存有干系的官员,暂时应该不会动。
  多半要留到秋后算账,逐步清理。
  这也是一部分将种勋贵,认为太子温良软弱,不如燕王杀伐决断的原因。
  市井坊间,也常说最肖圣人者,莫过于燕王。
  “不知道那白行尘又是什么样的命数?”
  纪渊思忖道。
  犹记得圣人临朝之时,曾以重典治国,绝无什么法不责众之念。
  每一次贪腐大案被查出,都杀得人头滚滚,要掉几百颗、几千颗、乃至上万的脑袋。
  黑龙台的卷宗有明确记录,郡县之官,虽居穷山绝塞之地,去天京数万余里外,皆悚心震胆,如神明临其庭,不敢少肆。
  “圣人是严刑峻法,太子是高薪养廉……算是一张一弛、一文一武,各有利弊。”
  纪渊别过南衙当差的二叔,步入北镇抚司,坐到正堂之上。
  以往他当缇骑的时候,只能立于下方听候差遣,如今却轮到自己抽签派事了。
  “当真三月河东,三月河西,莫欺少年穷。”
  纪渊无端感慨一句,随即依照名册点卯。
  “只差了童关一人?可人有知道,他为何不到?”
  李严连忙上前,拱手禀报道:
  “童关乃属下分管的缇骑,他前日……受了些伤,尚在家中好生休养。”
  纪渊嗯了一声,也没放在心上。
  亲自审问了几个何云愁、雷隼的心腹,便就日上三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