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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千万朵业火红莲,每一团都有水缸大小,徐徐落向那座渺小无比的城隍庙。
  与此同时,一条条漆黑的罡风,好似鬼哭神嚎,变作鳞爪飞扬的猛恶大蟒。
  盘旋于业火红莲上,意欲择人而噬!
  呜呜!
  呜呜呜!
  风火熊熊,似有阵阵尖啸,形成一个又一个的玄奥道文!
  劫!
  劫劫!
  劫劫劫——
  无数“劫”字倒映眸中,好似在劫难逃的沉沦宿命,让人再也升不起任何的抵抗心思。
  “区区天罚之威,比起寰宇崩坏之劫,逊色太多。
  也敢逞凶?”
  白发老者面无表情,视如无物一般。
  其人背后如同天幕弥散,缓缓地张开。
  覆压阴世的巍巍大城从中显现,无穷无尽的滚滚阴气肆意翻腾。
  一道极为厚重,高耸入云的古老门户,遥遥屹立。
  仿佛已然存在数劫之久,历经万万载的岁月洪流也冲刷不倒。
  嗡!
  大音希声!
  巍巍大城门户颤鸣,无形的动荡碾过虚空,将其压得粉碎。
  令无数大修行者谈之色变的业火红莲、寰宇罡风等诸般劫数。
  顷刻就像气泡似的,噼啪炸开,化为乌有!
  仿佛是鸿蒙初开,一片混同的茫茫虚无间,两种威能可怖的天地大道,对撞轰鸣!
  发出震耳欲聋的狂暴动荡,化为消融万物的破灭神光!
  无数蕴含玄奥的道则神链被波及,瞬间就崩裂开来,归于空洞!
  “【昊天】帝位空悬,仅能一尊死物,岂能与咱争锋!”
  白发老者立于城隍庙中,右掌一翻大袖挥动。
  浩浩长风宛若万龙朝天,瞬间就把覆压十万里的重重劫云,搅得四散开来!
  “咱不许‘你’升上去,那便乖乖待着!
  若非瞧在羲皇合道的大功德份上,惹得咱火起,打碎了‘你’的真阳虚影!”
  白发老者好似很不耐烦,右手五指攥紧合拢。
  犹如拖拽锁链,猛地一拉!
  托举红日的十头仙凰嘶鸣不已,沉沉向下坠去!
  ……
  ……
  钦天监,社稷楼九重。
  游神御气的化身,徐徐归于本尊,孟玄机睁开双眼。
  这位当世道术第一人似有所觉,举目遥望,眸光闪烁。
  原本天边泛起的一抹鱼肚白,竟然渐渐消退,好似残阳落山。
  可现在不应该是大日东出,照彻一界的卯正时分么?
  “圣人?”
  孟玄机眸光一闪,眼中却无喜色。
  倘若那位镇压万方的景朝圣人,值此都不愿意出关,去见大限将至的洛皇后一面。
  那么,只能证明一件事。
  非不为也,实不能也!
  “迟早有天明的那一刻。
  圣人……你又哪里拦得住!”
  孟玄机背过身去,摇头道:
  “太子请九郎续命,圣人不许红日东出。
  可他们可曾想过,皇后娘娘未必愿意见到这样的情景。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
  强逆生死之道,并非什么好事。”
  孟玄机缓缓踱步,回到楼宇当中。
  那头庞然如山的青玉狮子,好像又长肥硕,趴在地上打着瞌睡。
  鼾声如雷,时起时伏。
  “倒是你这憨货!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无忧无虑,叫人羡煞。”
  孟玄机瞥见自家坐骑睡得这么香,忍不住扬手打出一记掌心雷。
  霹雳攒簇,当空一炸!
  好似大锣重重敲动、大镲沉沉交击,迸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大响!
  不知做着什么美梦的青玉狮子受到惊吓,浑身毛发倒竖,灯笼般大的眼睛惺忪张开。
  “老爷!哪里打雷?!”
  坐在榻上的孟玄机一脸平静,伸手指了指夜色未散的暝暝四野:
  “许是你太过惫懒,惹得天公震怒。”
  青玉狮子垂着脑袋,继续趴回去,委屈巴巴道:
  “老爷,俺每次一打坐就犯困,一吃肉就精神。
  所以就想着一边打坐、一边吃肉。
  结果肉吃完了,困意盖过精神,这才睡着的。”
  孟玄机意兴阑珊,不愿搭理憨货,只自顾自摆弄着桌案上的杯盏,好像琢磨着什么。
  “老爷,你咋个不讲话。
  莫要生气,俺保证以后少吃肉,多打坐。”
  青玉狮子偷偷瞧着面带愁容的自家老爷,小心翼翼道。
  “与你这憨货无关。”
  孟玄机拿起一只茶杯,忽地问道:
  “这杯里的水若没了,你要怎么办?”
  青玉狮子不解其意,觉得老爷话里好像藏有玄机。
  苦思冥想片刻,却也没个头绪,只能瓮声瓮气道:
  “俺再倒满就是了。”
  岂不料,孟玄机抚掌一笑,颔首道:
  “正是此理,杯中水空,可以再续!”
  紧接着,他又摇头道:
  “但,杯子若破了,你又能如何呢?”
  这位钦天监正幽幽一叹,不等青玉狮子想出答案,便就自言自语道:
  “延年益寿,就是往杯中添水。
  只要阳寿尚存,总能吊住几缕命元。
  可阳寿一散,就是杯底破裂,再怎么注水进去,也赶不上流失之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