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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敬瑭察觉不到,是因为他的武功练得不到家,境界修得不够深。
  与那尊道则法理交织融会的虚幻身影,犹如隔着天堑鸿沟!
  “我深耕十年,方才养出魁字大营的精兵干将!
  岂能就此舍弃,望风而逃!”
  董敬瑭眉头紧皱,目露犹豫之色。
  昙州是他这头辽东恶虎的根基所在,若没了地盘,便于丧家之犬无异!
  “当断则断……”
  元巫尊神灵虚影剧烈动荡,似有极大地威胁正在逼近。
  未等董敬瑭听从,那座要把天穹都给撑破的磅礴巨岳,倏然垂落一道淡漠的眸光。
  层层叠叠的万千虚空,好似万花筒般破碎皲裂,倒映出影影绰绰的大红蟒袍。
  好似置身于三界外的纪渊,居高临下垂眸俯视。
  紧接着,五色光华浓郁交织。
  轰然一声,化为镇压现世的一只金色巨掌!
  修长五指蕴含伟岸大力,甚至于还能窥出细密繁复的道则法理!
  好似条条纹路纵横交错,凝聚成玄奥符箓一样!
  直把遍及覆盖的寸寸空间,挤压出大片裂痕!
  “好可怖……从天而降的一掌?”
  董敬瑭瞠目结舌,周身发寒。
  那只遮天大手无边无际,充塞于他的视野。
  恍惚之间,仿佛四方穹野、亿万里地,尽在其掌握!
  这他娘是四重天?!
  董敬瑭此念甫一升起,还没来得及落下,其身形就被紧紧攥住。
  心与神坠入牢笼也似,无法挣脱!
  “你个蠢货!自个儿受死,却来连累我……”
  立于法坛上的元巫尊虚影破口大骂。
  好似渺小的蝼蚁,一把被抓出,随意地拿捏摆弄。
  “好歹是朝廷册封过的一员参将,拜一个区区的野神。
  董敬瑭,你未免也太不成器!”
  纪渊衣袍猎猎,长身而立。
  他领悟如来神掌总纲的几分真谛,吞纳五方五行的灵根山脉。
  再由十二座破碎气海,凝练成神藏洞天。
  这份雄浑积蓄可谓前无古人,后也难有来者。
  几乎是一步登天,就把四重天境界打磨到大圆满!
  因此,仅仅一掌!
  纪渊便如拿捏日月、摩弄乾坤。
  轻易将上一息还在昙州府邸的董敬瑭,只手擒到身前!
  “大劫蕴造化,诚不欺我也。
  天运子真是挚亲手足,让我大道路上顺风顺水!”
  若无五行洞天这番际遇,即便纪渊再苦修十余年,也未必能有此雄厚积累。
  难怪那些古往今来,于史书留下名姓的天纵之才,往往都伴随着凡夫难以想象的奇事造化。
  “你……已半只脚踏入宗师?”
  董敬瑭环顾四周,发现自个儿置身莽山顶峰,好似眨个眼的功夫,便就换了一方天地。
  他费力地抬头仰视那袭大红蟒袍,却只能看到一双黑色官靴。
  五色光华交织闪烁,宛若一座巨岳重重落在两肩,几乎要把腰杆压断。
  受掖庭九姓供奉的神灵,那个披着粗蛮兽袍,手持人皮法鼓,仿佛集残忍、凶暴、邪恶等极端念头于一体的元巫尊,如今也像个鹌鹑缩在一边。
  “半步、一步又有甚么区别?
  道之一物,得便是得。
  否则便如水中月、镜中花,皆为虚幻。”
  纪渊眸中内蕴明光,他筋骨血肉与九窍石人合为一体,宛若蕴含无尽神辉,点点滴滴如亿万恒沙。
  天生地养的造化悟性,亦随之归于自身。
  若非如此,也不可能于短短片刻间,就将如来神掌总纲参悟出来。
  “我是定扬侯麾下的骁将,执掌边关大营!
  纪九郎,你纵有开府建牙的生杀大权,也不能未经内阁准许下,随意处置!”
  董敬瑭将头埋低,全身筋骨震荡颤鸣,倾尽气血真罡才能勉强支撑,没有被彻底压进地底。
  他深知纪渊这人行事无忌,以往实力还未突飞猛进,故而守着规矩唱对台戏。
  如今臻至半步宗师,定扬侯府这道护身符,恐怕就要用处大减。
  “你觉得本官还会在意郭铉?除非他敢冒着背上造反名声的风险,调动关宁铁骑冲杀北镇抚司。
  不然,今日之辽东,谁人可以拦得住我?”
  纪渊淡然一笑,全然不在意董敬瑭的垂死挣扎。
  开府建牙四个字,代表着先斩后奏。
  哪怕他就地斩了这位执掌魁字大营的辽东参将,事后无非递一份折子上去,解释清楚个中缘由。
  “况且,仅供奉敬拜野神,勾结掖庭余孽这一条罪。
  你十条命也不够填!”
  纪渊心中杀机隐而不发,就像一口铡刀高悬行将落下,让人毛骨悚然。
  “纪九郎,你的武道才情确实超乎我的意料!
  以我所见,再怎么样超拔的天骄英杰,也要潜蛟在渊一阵时日,才能趁势而起,腾云驾雾!
  可你却是不循常理,次次如此……”
  董敬瑭额角青筋暴跳,眼中既有嫉妒艳羡,也觉得天道不公。
  同样都是辽东出身,无权无势的军户小子。
  凭什么他就要卑躬屈膝,四处做狗,认贼做父,坎坎坷坷爬到参将位子?!
  “栽在你手里,本将心里服气,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