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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典折冲岔开话题,此时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毕竟,距离定扬侯与纪九郎在大凌河一战,落败身死已有许久。
  后者开府建牙的梅山,而今成了节制辽东兵马的中枢之地。
  “咱们为将者,听令行事,任由驱策,岂能自作主张。
  再说了,定扬侯郭铉刚刚下葬,关宁铁骑人心不定,谁能指挥得动?
  你典折冲有些人望是不错,可欠缺足够的本事,未必压得服那帮骄兵悍将。
  至于我?昭云侯府的那帮老人,我借纪大人的势尚且都镇不住,更别提了。”
  申屠元摇摇头,轻声道:
  “穆如寒槊用兵不行险,这几天来,只派小股八旗军叫阵,显然还在等待时机。
  他都不急,咱们急什么。
  再者,贺兰关固若金汤……”
  他的话音还未落地,整个白山黑水好像都震动了一下。
  宛若地龙翻身,欲要掀翻绵延万里的山川地脉。
  典折冲神色愕然,他双手撑在女墙上,坚硬如钢的厚实铁壁竟然簌簌抖动,剥落大片积灰。
  “这是?”
  申屠元悚然一惊,猛地转身回头,眺望关内景象。
  座座烽火台次第点燃,条条狼烟喷薄而起!
  ……
  ……
  “天底下最坚固的城池,多半都是由内而外被攻破。”
  金帐之下,骑马披甲的穆如寒槊微微一笑:
  “本王布局这么多年,对郭铉那个老匹夫忍气吞声,伏低做小,为的不就是今日么!
  即便纪九郎扫荡掖庭九姓,可本王的后手早已埋下。
  血脉繁衍,皆为我奴!
  想折腾出几分动静,不算难。
  八旗将士,诸位万夫长!
  城破之后,十日不封刀,尽屠辽东军!”
  穆如寒槊握住掌中长枪,兵锋直指贺兰关。
  随着他的这一下,那座镇压天地的七杀道碑,轰然拔地而起。
  咚!
  如冬雷震震,发出惊心动魄的宏烈音波。
  方圆百里,飓风席卷,足以将人掀翻出去。
  那座宛若大岳横亘的七杀道碑,像是天外陨石坠落,悍然砸向贺兰关!
  轰隆隆——
  好似千百道雷霆连成一线,几乎炸得众人耳膜破裂。
  道器之威,恐怖无比!
  待到漫天烟尘四散开来,高耸巍峨的贺兰关,竟然生生被压塌一面城墙!
  精钢浇铸,符箓凿刻的厚重铁壁,面对七杀道碑再也不复坚固。
  大片土石崩飞,宛若急雨打落,像是遭受上百轮雷火大炮的狂暴轰炸。
  典折冲扬起双臂,短戟交错挡下肆虐余波。
  他面色骇然,怔怔望向那座砸塌城墙的七杀碑。
  道则交织,法理盎然,无形散发沉重威压。
  哗啦啦,大气被撕裂,一波又一波。
  宛如汹涌浪潮,将城头上的众人悉数吞没!
  就连身材雄武的典折冲都挺不直腰杆,心神俱在颤动!
  “有人捣毁地脉!贺兰关要破了!
  典折冲,你快去梅山!”
  申屠元艰难抬头,硬顶着七杀道碑的镇压之力,发出传讯令箭。
  那位纪千户自从大凌河前,踩着定扬侯的尸身问鼎辽东,就开始神龙见首不见尾。
  期间只露面过一次,便是手持东宫的信物,接管节制险些哗变的关宁铁骑。
  眼下十万火急的紧要关头,申屠元所能想到力挽狂澜之人,唯有那袭大红蟒袍。
  毕竟,郭铉老匹夫坐拥精兵强将,又得真龙宝穴的气数加身,也没能斗得过纪九郎。
  现在穆如寒槊挟八旗军的浩荡兵锋,欲要攻破贺兰关,长驱直入占据白山黑水。
  谁来改变大局,扭转大势?
  隐隐已是辽东主的纪渊,自然当仁不让!
  典折冲浑身筋肉绷紧,好似怒目的金刚。
  远远看向城头外,摆开数十里的阵营如山峦挪步,开始徐徐向前推进。
  成千上万的一队队兵马,却似一人齐整,震起冲天的烟尘。
  此等威武军势,简直叫他忍不住头皮发麻。
  “侯爷,这桩事你真的做错了!养虎为患,反受其伤!”
  典折冲心知,贺兰关的铜墙铁壁已经对穆如寒槊造不成阻碍,即便把关宁铁骑全部押上。
  损失惨重之下,也守不住这座城!
  只能请坐镇梅山的纪九郎出山,重整旗鼓,争夺寸土,将之驱逐关外。
  俗话讲,蛇无头不行,鸟无翼不飏。
  定扬侯背负谋反大逆的罪名身死,他一手遮天白山黑水,突然暴毙,自然引得人心惶惶。
  而今群龙无首,正需要有人站出来!
  “想去求援?晚了!”
  比起穆如寒槊八旗大军更快的,是帝姬麾下的万夫长。
  一条满脸凶恶刺青的魁梧大汉,好像出膛的炮弹激射,陡然重重砸在城头。
  两只铁靴踏碎女墙,凶猛的拳锋顺势压下!
  勉力支撑的申屠元迎身飞上,却被震退十几步之远!
  “哪个是纪九郎?他不知死活,触怒帝姬,我正要取他的脑袋,去领赏赐!”
  这个不知名姓的万夫长森然笑道。
  “去你娘的!你这般货色,捉对厮杀我一只手就能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