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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因为那些脓疮被清理过,此时不再觉得那些脓疮发痒发胀,反而是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有些拨云见日,扫除了满是乌云般憋闷的清爽感。
  小乖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即便后背因为疼痛而冒出了一层汗珠,有些黏腻感受的情况下,也觉得舒畅无比。
  甚至长松了一口气。
  他大约,是能活下来了。
  正常的,活下来。
  看小乖睁着眼睛,柳童生也是心头一轻,「感觉怎么样?」
  「还好。」小乖回答。
  他素日便是这样寡言少语的状况,大家都已经习惯,柳童生更是点了点头,「那就好,我让婶子熬了肉粥,也已经熬好了药,待会儿你喝点肉粥,半个时辰后再喝药。」
  「你大约没什么胃口,不过苏姑娘说你这病需得多吃多喝,加快一下什么代谢,这脓疮才能好的快一些,所以你得听话,强撑着多吃些饭食。」
  「嗯。」小乖点头,片刻后枕在枕头上的脑袋歪了歪,看向柳童生,「苏姑娘,是方才的大夫吗?」
  「是啊。」柳童生道,「苏姑娘虽不是专职坐诊的大夫,但医术高明,你的这病许多大夫皆是束手无策,苏姑娘却能治,只来了两次,你这里便有了起色呢。」
  「不过苏姑娘也说,这病能不能好,好的快慢,全看你的造化了,你若是求生欲强,便无事,若是求生欲不足,怕是药石无医,我看你现在这模样,大约是无大碍的。」
  柳童生看着小乖,夸赞他了一句,「小乖是很棒的。」
  苏姑娘说过,小孩子是要多鼓励的。
  虽然小乖已经十多岁了……
  但没有成年的,都是小孩子嘛。
  尤其他现在是病人,柳童生觉得,多夸一夸,多鼓励鼓励才行。
  小乖看着柳童生,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微微耷拉了一下眼皮。
  求生欲啊……
  他有的。
  再没有被找到之前,无论如何都会强撑下去。
  否则……
  苏玉锦从飞毛腿回去后,简单吃了个饭,歇了个晌午觉。
  看诊治疗过程中要事无巨细,且保持高度紧张,神经要完全处于紧绷的状况,可谓颇为累人。
  苏玉锦原本在洪郑府的那段时日便有些体力透支,回来后又接连忙碌,以至于她现在始终处于疲累的状况。
  艾草和柳妈妈自然也是看在眼中,也不去打扰她,只由着她睡到日头西沉,待其醒后再将丰盛的饭食放在她的面前。
  惦记着苏玉锦身形消瘦需要多补上一补,柳妈妈在饭菜上也是变着花样的来做。
  茯苓莲子排骨汤,红枣当归乌鸡汤,山药枸杞炖羊肉,冰糖悉尼,黄芪白芷炖鸽子,百合银杏蒸南瓜,药膳鲈鱼……
  如此顿顿不重样地喝上了好几日,柳妈妈见苏玉锦这有些凹陷的脸颊总算略微长了些肉出来,才算松了口气。
  而苏玉锦将养的这几日,也没忘记时常去看一看小乖的状况。
  脓疮处理干净,每日按时换药,汤药按量服用……
  小乖的身体,日渐好转。
  就在苏玉锦松了口气,盘算着要不要去趟田庄,亲手挑选些田间的时令菜蔬,好预备着给贺严修制作些腌菜时,有客人上了门。
  上班摸鱼摸得有点不太心安,决定处理点工作,以减轻点罪恶感……
  第295章 告状
  看模样是两对中年夫妇,而两个男子模样有些相似,似乎是兄弟的模样。
  四人打扮不俗,衣着昂贵,尤其是那两个妇人,身上的衣裳的绣花似乎是掺了银线绣的,在日头底下泛着亮闪闪的光,黑压压的头发上缀满珠翠,且大多是赤金首饰,亦是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且四人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在门口时更是将院子打量一番后,眼中露出难以掩饰的不屑。
  虽然来者是客,但对方的动作和表情皆是令人不大舒服,苏玉锦眉头微蹙,不等艾草将大门开展,便询问,「尊驾何人?」
  「这位是苏姑娘吧。」兄弟二人中年长的一位略略欠了欠身,道,「我姓胡,名兴显,这位是家中小弟,胡兴义。」
  「不瞒苏姑娘,京城的聚味斋,乃是我们兄弟二人的产业,到今年年底已是开了足足三十年,在京城也算颇有名气,说句不夸大的话,京城里的酒楼,除了八仙楼,便是我们聚味斋了。」
  「原来是胡掌柜。」苏玉锦语气仍旧不咸不淡,略福了福,「只是不知二位胡掌柜携家眷而来,寻我何事?」
  她不记得她和京城的酒楼有什么瓜葛。
  「今日寻苏姑娘,是想聊一聊有关苏姑娘所开酒楼会宾楼中大厨,郑明远之事。」胡兴显道。
  郑叔?
  苏玉锦有些意外。
  先前到是听他说过,他幼时跟着家中二叔到处讨生活,一直到了京城才落下脚,甚至为了凑足给二叔的丧葬费,不得不卖身为奴,但也算因祸得福,学了一身的厨艺。
  这些人说要聊郑明远的事情……
  莫非,这些人是郑明远先前的东家?
  苏玉锦顿了顿,「进来说罢。」
  四人跟着苏玉锦和艾草进了院子,胡兴显和胡兴义再次打量了一番这处院落,看到院子里的菜地,大缸里面养着的各种鱼时,皆是扬了眉梢,扯了嘴角。
  看起来,这所谓的苏姑娘,也不是什么太有权势之人,如此便好说了。
  而孙氏和韩氏二人,看到院中不曾铺满石板,再打量一番自己脚上的缎面绣花鞋子,提起裙摆,踮了脚尖,嫌弃挂了满脸。
  四人跟着苏玉锦进了厅堂落座。
  艾草依次端了茶水送上。
  上好的毛尖儿,在热水的冲泡下散发出清冽十足的香气,整个屋子都布满了清新的茶香。
  柳妈妈抽了抽鼻子,点了点艾草的额头,「小姑奶奶,这茶叶可是二爷先前给的,说是宫里头出来的呢,姑娘平日里不爱喝这个,便收了起来,说是平日里待客用,你怎么给泡了这个茶叶?」
  「这不是待客用?」艾草歪了歪脑袋。
  柳妈妈冲屋子里撇了撇嘴,「这也叫客?眼睛长到脑门上去,还没进院子那鼻孔都朝天上出气了,你看那俩妯娌,眼睛都恨不得斜到后脑勺去,拿眼皮子夹人,脸可真大。」
  「我刚开始只当是哪里来的诰命夫人呢,这般大的派头,结果不过就是京城里头开酒楼的,趾高气昂成这个样子!」
  肯定是觉得她们是京城来的,青河穷乡僻壤的,自觉高人一等!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还嫌弃他们院子泥土多,走个路都恨不得踮脚尖,生怕弄脏了裙子,二爷和三殿下来了都没这么大派头,你算什么葱!
  耍什么威风!
  柳妈妈越想心里越气,也越发可惜了那些茶叶,「这些人就不配喝这么好的茶!」
  「就是因为不配,才更得给泡这样的茶才行。」艾草振振有词,「他们不是当自己是根葱么,那就得让他们知道咱家姑娘这里好东西多着呢,可不是一般人,让他们心里头掂量着点,别当咱们姑娘好欺负!」
  听艾草这般说,柳妈妈这心里的怒气顿时少了一些,连连点头,「说的倒也有些道理。」
  「你这丫头,到是长头脑了。」柳妈妈笑眯眯地夸赞。
  被柳妈妈肯定,艾草笑眯了眼睛,又给苏玉锦泡上了一杯她平日里自制的桂花茶,走到了屋中,放到了苏玉锦的面前。
  胡兴显四人见状,也是一愣。
  方才茶叶的香气他们四人皆是察觉到,更是呷了一口茶水,越发确认这是顶级的毛尖儿,哪怕是京城的铺子里面都没的卖。
  而那苏玉锦杯中喝的并非是和他们一般的毛尖儿,而是寻常的桂花茶,大约是因为这毛尖儿早已喝腻,反而觉得寻常的桂花茶更加好喝一些?
  最关键的是,苏玉锦用的那个杯子,与他们手中乳白色的瓷杯不同,是十分难得的钧窑所出天青釉茶盏,颇为难得。
  这个姓苏的姑娘,莫不是当真大有来头。
  可看着这院子……
  不像啊!
  胡兴显四人互相望了一眼,眼神交流了一番。
  片刻后,仍旧是胡兴显这个做大哥的开了口,「苏姑娘也是个生意人,那我便不拐弯抹角,有话直说了。」
  「不瞒苏姑娘,这个郑明远早些年是我胡家的一个仆人,早先是在家中的厨房做杂工,仗着自己嘴甜,哄得厨房里的大厨教会他了几道菜,便成日的在家中显摆。」
  「家父还在时,看郑明远亲人尽去,身世可怜,便多照拂了一番,只是那郑明远野心勃勃,心机又深,见家父心地善良,便成日缠着家父教他厨艺,家父耐不住,便也时常教他几招。」
  「后来家父见他厨艺学的快,又被他哄的五迷三道,竟是将自己的绝学尽数都教给了他,让他做我们聚味斋的掌勺大厨。」
  「原本嘛,若是这人踏实肯干,我们胡家不是不能容人的人家,我们兄弟两个也不计较什么,可偏生这郑明远仗着自己学尽了我们胡家的绝学,压根不把我们兄弟二人放在眼中,把拦着整个聚味斋的后厨,根本不让我们兄弟二人插手。」
  「家父仙逝后,这郑明远越发变本加厉,撺掇着聚味斋上下不听我们兄弟二人之言,妄图想着将聚味斋据为己有,眼睁睁看着祖上的产业被外人霸占,我们兄弟实在受不住,只得告到了衙门去,这才将聚味斋拿了回来。」
  一向学渣的大宝,突然考试考的极好,还要主动买《呼兰河传》来看……老母亲一脸蒙蔽,新的脑洞瞬间诞生——学渣被夺舍以后!
  另,修改郑明远早先信息,更为在京城落脚
  第296章 撵出去
  「这郑明远可以说是性子卑劣,居心叵测之人,苏姑娘往后需得小心为是。」
  苏玉锦闻言,抿了口杯中的桂花茶,点了点头,「劳烦胡掌柜记挂,还特地从京城赶到青河来告知我。」
  「都是做生意之人,虽说同行是冤家,可咱们两家离的远,自是说不上冤家,到是因为同行,多了些惺惺相惜,提醒苏姑娘不要被那奸人算计,也是应该的。」
  胡兴显道,「苏姑娘年岁小,不知道这世上的险恶,更是容易被郑明远那伪善的模样诓骗,苏姑娘也听我句劝,早些将这郑明远给撵了出去为好,免得往后也走上我们聚味斋的弯路。」
  苏玉锦看着胡兴显满脸颇为急切的模样,扯了扯嘴角。
  单单是听这言语,看面上的状况,真的是要为这胡兴显竖上一个大拇指,夸他一句好人,甚至还要感叹他这般为旁人着想。
  只可惜,她不瞎,也能分辨得出来她所看到的是对还是错。
  苏玉锦慢悠悠地喝了杯茶水后,再次点头,「胡掌柜好心,我知道了。」
  「这眼看着天色不早,胡掌柜一行人又皆是从京城远道而来,一路奔波劳累,不如……」
  「苏姑娘盛情……」胡兴显准备先礼貌婉拒,以彰显自己的修养,若是对方坚持,再借坡下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