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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礼承眸色欣喜,“谢父皇!儿臣一定会想办法,到时……”他欲言又止,赐婚的圣旨是他父皇下的,他如此能违抗。
  “到时让小寒来找我。”元极帝一双锐利的眼看着他,警告道,“做帝王,绝不能多情。要狠,可也要有底线地狠,底线就在你心中。底线过了,便是暴君,没有底线,便是昏君。”
  元礼承虚心聆听,“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元极帝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见他欲离开,元礼承又唤住他,“父皇,儿臣尚有一事不明,能否直接问您?”
  “直言便是。”
  元礼承拿起桌上厚厚的史册,“儿臣今日看我朝史册,发现了一处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元礼承说着声音有些谨慎,“是关于‘晏相之变’的。”
  元极帝面无表情,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元礼承轻声道:“史册上记载,二十二年前,您还是太子的时候曾经娶过一位太子妃?她是……晏相之女?是她放走了前朝公主?”
  元极帝低应了一声,面色看不出喜怒。
  “后面……您放走了她是吗?”元礼承声音轻轻的,“您与她……青梅竹马?”
  元极帝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些,暗卫都可以查到。”
  “儿臣不想调查父皇。”
  “大错特错!”元极帝斥道,“该查便查,能查到多少各凭本事。事关国体,还分辨什么纲常伦理?”
  “儿臣知错了。”元礼承垂眸,“可是……父皇愿意亲口告诉儿臣吗?”如果可以,他想听元极帝亲自告诉他。
  “自己去查吧。”
  “儿臣知晓。”元礼承低头,父子二人陷入了沉默。
  “白思蓝,应当快有踪迹了。”元极帝开口打破寂静。在他退位当日,以及元礼承登基那日,前朝余党都有动手脚试探,可是这等重要时刻,宫内外皆是防备颇深,他们也无真正出手。如今新皇登基,一切未稳,越早动手越好,想来他们也按捺不住多长时间了。
  “是,目前此事是辅政王在全权处理。”
  “嗯。有消息,沉曦会通知朕。”
  “父皇,白思蓝真的要留活口给辅政王处置?这是为何?”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是朕答应过他的,你不必起疑。”
  “儿臣知道了。”
  “若无其它事,朕要走了。”元极帝背对着他,“不必相送。”
  元礼承看着他的背影,唇张了张,“父皇,一定要保重身体。”
  元极帝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看他,缓声道:“记住,当一个明君。你一直是朕的骄傲。”
  元礼承神色一滞,待反应过来后元极帝已经转身离开,他忽然释然一笑,眸中有光,大声道:“承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元极帝会心一笑,这个孩子在皇后的教导下,从小便十分懂事,从来都没让他操过心。这是他第一次夸他,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吧。他心中忽而有了不舍,承儿从来没让自己失望过,也从来没让自己生气过。反倒是沉曦,几次气得他怒火攻心,比自己还要固执,可这性子也像足了自己。承儿则是像表面看起来的皇后,温柔贤良,可却没有传承到皇后深沉的心思,他必须要有沉曦辅助才能坐稳帝位。
  若是他为帝,沉曦尚能自保。可若沉曦为帝,就只能看沉曦想不想留他了。沉曦性子虽冷,却也不是无情之人,可是他却能狠得下心,斩草除根。
  元礼承(捂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是家里的独生子!
  第80章 19.1
  八月二十, 酒陌大婚。
  酒府新宅宾客盈门,来客们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朝中许多不敢直接巴结辅政王的官员, 都有心从酒陌这儿下手, 这辅政王宠其王妃,谁人不知?而王妃和其双生弟弟感情深厚, 更是帝都城里家喻户晓之事, 从沉曦这豪爽又城府简单的小舅子这儿拐着弯下手, 是再合适不过了。
  于是这日,酒府来了一大半面生的朝廷官员, 今日是大喜之日,酒陌这人也不是拘小节之人,核实了身份后大大咧咧地全请进去了,好在府邸还算宽阔,备的饮食座席也是往多了算的, 府中的下人们忙前忙后, 倒也招呼周全了,前庭后院摆满喜宴, 座无虚席。
  酒砂因怀着身子, 没怎么见客, 坐的是位于屏风后极为隐蔽的座席, 沉曦就坐在她隔壁,任她怎么赶也不肯去男宾那儿。酒砂无可奈何,只能由着他了, 因为这桌除了沉曦,还有个南陆在呢。南陆也是粘在冷筱书身边不肯离开半步,因为冷筱书月初的时候发现怀了身子,如今差不多有两个月了,比酒砂稍小一点,还未显怀。南陆紧张得很,冷筱书在座位上挪一下位置,他都生怕她撞到桌子。
  酒砂看着南陆这紧张兮兮的模样,看得发笑,冷筱书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小声道:“别看了,吃你的东西。”
  南陆这才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喝了一杯茶,又开始给冷筱书布菜。这一桌的吃食是事先安排好的,都是孕妇滋补之物。
  沉曦和南陆二人因着先前朝廷招安之事,有过合作,还算相熟,只是二人都是话少之人,而且二人之间还隔着各自的爱妻,便没有对话,只静静地听着爱妻在说笑。
  酒砂笑着冷筱书道:“估计等到你生产的时候我还在坐月子呢。”
  冷筱书笑,摸了摸平坦的小腹,面目洋溢着将为人母的幸福。她们家四姐妹,她排第三,从小到大,她既没大姐懂事,也没二姐泼辣,更没小妹般惹人宠爱,她一直安安分分的,可以说是四姐妹中最被父母忽视的一个。在嫁给南陆之前,她从未想过,在她成亲后会有这么一个人,疼她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许是因为孕期敏感吧,昨夜她起夜,睡在外面的南陆一下子就醒了,他起身,给她披上一直温着的外衣,将睡在里面的她抱出来坐在床边,然后蹲下身子给她穿睡鞋。在他给她穿鞋的时候,她的眼眶就有些热了,后来他牵着她的手去净室,她突然就哭了起来。他好慌张,吓得差点就喊大夫了,她安慰他,说没什么,只是想他抱她一下。他抱了她,想用力,又不敢太用力,对她视若珍宝。
  酒砂也不知她想远了,继续说着孕事,关切问道:“你这阵子有吐吗?”
  冷筱书点了点头,“有,早晨起来吐得难受,前阵子南陆给我找了几罐秘制青梅,可好吃了,吃了之后就没那么难受了,现在吃得我牙都倒了。”冷筱书说到这儿忍不住捂住了牙齿,只觉得口水都流出来一大串了,牙齿也酸得厉害。
  她转身和丫环拿,给酒砂试了一颗,“怎样?”
  “好酸啊!”酒砂捂住了嘴,小脸都皱了,像是哭笑不得的模样,可是又眯着眼道,“好好吃啊!”
  “你喜欢吃呀?那这一罐给你,我明再派人给你送一些。”冷筱书说着,又从罐里取了一颗出来,想要送入口中。
  南陆拦了下来,温声道:“不吐就不吃,吃多了以后对牙齿不好。”他吃过一颗,这青梅酸得他咽都咽不下去。
  冷筱书吐了吐舌头,确实,这青梅吃多了,这几日牙齿都有些软了。可是这青梅已经取出来了,那能怎么办呢?她眼珠子转了一转,往南陆口中塞了去。南陆想也不想,便张开了口,含住后将酸梅顶到牙外,面无表情喝了口茶。
  沉曦看着南陆,看得直拧眉,这酒砂吃了,开口说话隔着两尺的距离他都能闻到那股酸味,肯定酸死了,还好砂砂没喂他。
  酒砂吃完一颗,又忍不住拿了一颗吃,“这阵子我特别喜欢吃酸的。”
  “酸儿辣女,看来怀的是个男孩?”冷筱书调笑道。
  “不知道呢。”酒砂笑笑,“我倒希望是个男孩子,你希望男孩女孩?”
  “唔……”冷筱书眸色温柔,“南陆说想要生女儿。我还好,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酒砂看向了南陆,笑问道:“三姐夫为什么想要女儿?”
  南陆抬眸看她一眼,淡淡道了一句,“女儿,像你三姐好。”她性子这般乖巧,女儿到时一定也会像她一样乖的,到时才好带,不会气到她,儿子总归要调皮捣蛋些。
  酒砂想了想,转头问沉曦,“夫君,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沉曦顿了顿,“都好。”其实他想要男孩子,这样子生一个就够了,可话不能说太早,不然若到时她生的是女儿,她会觉得让他失望了。
  酒砂托腮,希冀道:“我想要男孩子呢。”她是真的想要给他生个儿子,为他传宗接代,弥补前世的遗憾。而且,太上皇要是能抱上孙子,一定会比抱上孙女要开心吧。
  沉曦握住她席下的手,“男孩女孩都好,不过……我喜欢女孩。”这样子,生了男孩子她高兴,生了女孩子她会觉得他高兴,这样子她便不会太失望。
  “嗯?你为什么也喜欢女孩?”酒砂好奇问道。
  沉曦弯唇一笑,“女儿好带。”
  南陆听了,面上有了笑意,这沉夫人小时候哪有他的筱书乖巧呀,不过这话他也只会在心里想想罢了。
  酒砂托腮,仔细想了想,她怎么感觉,似乎沉默寡言的父亲都会比较喜欢女儿呢?好像有女儿的父亲都会温柔一些,比如她爹。还有像太上皇,之前没有小公主,对着她表哥元礼承便有些威严,但自从有了暖暖后,太上皇每次对着暖暖面上都会挂着温柔的笑。
  三日前,太上皇和暖娘便回了百花谷,说是去调养身子,也是,暖娘会医,由她贴身照顾太上皇是最合适不过了,二人错过了这么多年,也该好好弥补。他们将暖暖留了下来,暖暖懂些医术,她便留在了踏雪身边当踏雪的徒弟,用这个身份来做掩护。
  沉曦给了暖暖一个面具,掩着上半张酷似新帝的脸,只对外人道上半张脸有胎记,恐吓到别人,故此遮掩,而且这样,才不会碍住这个小吃货吃吃喝喝呀。暖暖先前还在这儿坐着的,只是刚刚那会儿听说前面有歌舞,便坐不住跑去看了。她从来都没有参加过婚宴,今日来了高兴得很,像小孩子过年一样,看什么都觉得新鲜稀奇。
  在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酒砂悄悄去新房里看了叶羡晚,叶羡晚这会儿已经喝完交杯酒,换下凤冠和喜服了,酒砂给她带了些糕点让她垫垫肚子,又低低和她说了些话。
  这时,原本应该在外面敬酒的酒陌偷偷跑回来了一趟,正好叫候在门口的沉曦撞见了,沉曦轻轻敲了敲门,酒砂见酒陌来了,也就此和他告辞了,她要先回去了,这里太热闹,她不适宜呆得太晚。
  酒陌欲送她出去,酒砂让他留步,又让沉曦回避,说是有话和酒陌说。沉曦眼眸一动,往廊边走了去,姐弟俩又说悄悄话了,他心中忍不住吃味,什么秘密他都知道了,这二人还能有什么悄悄话说?
  酒砂压低了声音,“准备好了?”
  “姐你放心吧。”
  “那你别喝太多,免得到时醉了出差错。”
  “放心吧,我先前吃了两颗解酒药。”酒陌谨慎道。
  酒砂点了点头,顿了顿,“晚晚是个好姑娘,好好待她。”
  “姐这还要你说?我要是辜负她我就是畜生!”酒陌许是有了些醉意,说着嗓门便忍不住大了起来,姐姐这还要提醒他吗?真当他是颜彦页那种禽兽?
  酒砂瞪了他一眼,“这么大声干嘛?”
  酒陌这才意识到自己嗓门大了,忙压低了嗓子,生怕吓坏了小外甥,俯下-身来好声好气对着她肚子道:“姐姐我知道了,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酒砂笑,低声道:“今晚是你的洞房花烛夜,姐姐还敢教训你不成?过了今晚,你便是大人了,也是要当舅舅的人了,我以后也不说你了,你该懂事了。”
  “姐,我知道了。”酒陌连忙恭顺道。
  “你……”酒砂犹豫了下,还是提醒道,“记得,轻一些,别太急躁了,慢慢来。”
  “什么?”酒陌问完,忽地反应了过来,摸着后脑勺“嘿嘿”傻笑了两声。
  酒砂红了脸,也不和他多说了,“我走了。”
  酒陌应了声,看着姐姐和姐夫二人携手离去。如今两家近得很,出了他的府邸,走上一小段路便到他们的王府后巷了,有姐夫陪着姐姐,他放一百个心。
  酒陌一人立在门口,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又傻笑了两声,有些着急地推门而入,叶羡晚这会儿正乖乖坐在床上,见他进来了,有些羞,“怎么又回来了?”现在这个时辰还早着,外面应当还没散场吧。
  酒陌咧嘴直笑,他本来就生得好看,这会儿身穿大红色喜服,更是将那面目衬托得风流绝色,叶羡晚看得红了脸,又有些自惭起来,别人见了,定会说她这个新娘子不如新郎官儿好看。
  酒陌一过来,俯下身便亲住了她的嘴,将她人压在了床上,叶羡晚心“扑通”直跳,他身上带着醉人的酒气,熏得她人都晕乎乎的了,都忘了推拒他。
  好在他也知轻重,知外面还有许多人等着他,很快便停了吻,捧着她的脸仔细看着她,喃喃笑道:“晚晚,你可知我多喜欢你?”
  叶羡晚羞红了脸,不敢答他的话。
  酒陌笑得愈加风流,在她唇上连啄数下,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你先睡,我可能要晚一点回来。”
  “可是……”叶羡晚还没起来,酒陌便将红艳艳的双喜被子盖在了她身上,不容她拒绝。
  “你先睡。”酒陌俯身看她,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你肚子饿不饿?”早在婚宴开始前他便派人送了事先准备好的精致吃食给她了,只是这会儿都吃过了好久了,不知她饿了没。
  “刚刚姐姐还给我吃了糕点,有点撑到了。”叶羡晚吐了吐舌头。
  酒陌笑,“我姐姐也会疼你的,我是最疼你的。”他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真好,她是他的了,他想亲哪儿都可以,她都拒绝不了他。
  她顺从得不像话,没有了之前的抗拒,是啊,从今天起她是他的妻子了,他想怎么抱她、亲她都可以,名正言顺。
  “晚晚,我真舍不得走。”酒陌喃喃道,高挺的鼻子抵住她小巧的琼鼻。
  叶羡晚只觉得自己脸发烫得厉害,小声催促道:“你快出去了,外面还有客呢。”
  酒陌拧了拧剑眉,他没请那么多,谁知来了一大堆人,真烦!可这话他却不会说出来,免得他担心,他只冲她笑,凑了脸蛋过去对着她,“夫君我出去应酬去了,亲一下。”
  叶羡晚羞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