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二人交接了些情况,叶慕阳听说沉王妃已经得救,当即心生宽松,忙派人去通知姐姐姐夫这个好消息。
  南陆又问了一句颜彦页的情况,在听说颜不治之后,只微微抿了抿唇,心思如果自己当时早一步抓到二姐夫田考的话,那颜也就不会中箭身亡了。
  叶慕阳对此也没有多想,他急着出城找酒眷白,南陆叮嘱道:“你小心些,如今我有要事在身,不能随你出城,我派些人手给你帮寻。”
  “多谢温大哥。”叶慕阳连忙拱手。
  与叶慕阳分别后,南陆去了沉王府。
  沉曦这会儿正守着酒砂床前发着呆,听了下人的回禀,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已经亲手为酒砂梳洗完毕,换上了干净衣裳,如今酒砂小脸白净,若不是唇色惨白,就和平日里睡着了一样。沉曦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低低道:“砂砂,我很快会回来。”以她目前的情况没那么快醒,只怕要等明日早晨才能醒来。
  他站起身来,只觉得周身黏腻,他奔波了一日,身上的蟒服溅满了别人的血,还有她身上的血……沉曦心中叹了口气,对下人吩咐道:“让他来净室吧。”
  南陆去到净室的时候,沉曦正在竹帘后淋浴,南陆见到冲洗出来的都是血水。
  “沉王妃没事吧?”南陆问道。
  “嗯。”沉曦低低应了声,“只是产后虚弱,休息一下便好了。”可饶是如此,经了这些事情还是有些伤了身子,她这个月子得好好调养才行。想到这,沉曦巴不得将那幕后之人亲手诛之!
  南陆将酒眷白失踪一事说了,分析道:“现在情况有些复杂,在郊外,前朝之人想要刺杀圣上,但是他们没有想过要杀王妃,也就是说刺杀王妃的是另有其人。”只是刚好王妃她们在落难的时候又正好被前朝人碰上,便被劫走了,南陆寻思了一下,“酒老爷的失踪,会不会和前朝的人有关?”
  沉曦摇头,“前朝的人在劫走砂儿的时候,还让朝云给我岳父带话,让他明日去找他们。”沉曦已经沐浴完,拿干布擦着身子,道,“前朝的人目的很单纯,就是刺杀圣上,他们碰上砂儿只是意外。我倒觉得,刺杀砂儿,岳父失踪,还有暗杀酒陌的这三拨人,都是同一拨人。”
  南陆心一沉,确实,这个可能性很高,酒眷白、酒砂、酒陌,他们都是前朝皇室中人,那想杀他们的人……想到和二姐夫田考有私情的那个女子,南陆心中已有了答案,一切都指向了那个人。
  “田考招了吗?”沉曦问道,城外的两拨人都成了尸体,只剩下城内的活口了,大理寺里那些内线都是奉田考之命行事,可以说田考是指认那人最关键的证据。他在前几日便假装摔断了腿,可见是预谋已久,他无法随行出城送葬,可是为表衷心还是让担架送到了城门口,他回来的时候借口在大理寺庭前的酒楼歇息,便趁机暗箭杀人。
  南陆摇头,“没下刑,不肯招。”他没有这个权限滥用私刑,何况田考是有官爵在身之人。
  “命人看好田考。还有,那个女子一并擒来,记得看好,别让她自尽了。田考对她一往情深,我看她倒未必。”现如今,也不必怕什么打草惊蛇了。她既然敢下如此狠手,那就该想好失败的下场。以为有她儿子在,他就动不了她么。她就没有想过,她儿子不在了呢?
  想到这,沉曦又叹了口气,“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找到圣上,其余一切压后处置。”若是圣上有个三长两短,总不能让刚入了皇陵的太上皇又活过来吧,这太荒谬了!可若圣上真的死了,那也只能做最坏的打算,那便是——他上位,当皇帝。这一切并不难,他老爹要是不想“活过来”,便会派芒种处理好一切。可是饶是如此,他上位后还是很容易落人口舌,若是有心人将圣上的死怀疑到他头上来,那大满朝江山便会就此聊下隐患。所以元礼承,你最好还是活着,别给我添麻烦。沉曦心中道。
  最重要的是,当皇帝太忙了,他怕没时间陪酒砂。酒砂的这个月子,他原本是打算告假一月陪她的,可是现如今出了这么多棘手的事,尤其她还伤了身子,他却偏不能多陪陪她,沉曦心中下了决心,这些人,还是斩草除根的好!
  沉曦穿好衣裳,“你去审吧,到时我再去看口供。你借我些可靠的人手。”他不客气道,南陆江湖人脉广,他自己若缺人手,一调五湖四海皆是。
  “好。”南陆痛快答应了。
  沉曦大步出了净室,“我还要陪夫人,就不相送了,慢走。”
  南陆颔首,自觉离去,他很能理解沉曦的心情,若是筱书出了这样的事,他估计会将所有事情全部撇下,一概不管,可沉曦不行,他是辅政王。
  沉曦回到内室的时候,酒砂还没醒过来,天色已经晚了,沉曦却希望她别那么快醒。
  国事中,最重要的是找到元德帝;可家事中,最重要的是找到他们的女儿。她若是现在醒来了,他却没有女儿能交到她的手上……沉曦闭目,抱着昏睡过去的酒砂,唇抵在她脸上。他其实是个很胆小的人,他不敢离开她去找他们的女儿,因为他怕他会空手回来,让她失望。如果可以,他情愿就这般躲在家中陪着她,只要有她在就好了。
  可是,他却不可以这样做,他必须站出来面对。她睡得这般安心,便是知道有他在,相信他会保护她,将他们的女儿带回来。
  沉曦猛地睁开眼来,在酒砂唇上落下一吻,毫不犹豫起身离开。
  出门后,他唤来半月,府中人手不够,他将能调的人都调来了,半月正是其中之一。
  “你看好王妃,若她醒来,你便说我去找我们的女儿去了,告诉她,我一定会将我们的女儿带回来。还有,酒陌还有岳父的事先瞒着她。”
  “是。”半月连忙答应,今日一下子发生了太多事,他们馆里都忙晕了。
  “另……”沉曦犹豫了一下,“找个……这两日出生的女婴来吧。”
  半月顿了一顿,才答应了。
  见沉曦要走,她又连忙唤住他,“主人,不知……古大人如何了?”这臭男人不会出事了吧?他要真出事,那她就真成寡妇了。
  “他还没回来?”沉曦反问。
  “没有呢。”半月一惊,难道是出事了?
  沉曦拧了拧眉,“派人叫他回来。”先前寒与惊蛰二人交战,后来还是让惊蛰跑掉了,这家伙不死心,死都要追他回来,现在也不知追到哪去了。
  见了沉曦这反应,半月知是平安无事,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忙福身道:“谢主人。”紧接着便快步入屋照顾酒砂去了。
  朝云和暮雨二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些伤,这会儿刚处理完伤口,都在屋内休息着。
  沉曦刚出沉王府,便见侍卫们抱着踏雪回来了。
  踏雪左脚腕处包扎着布条,伤口极深,血都染红了布条,疼得脸色发白,见了沉曦急忙将事情道来。
  当时她抱着小姐、带着安承双一路狂奔,可是她不小心踩到了兽夹,眼见有人要追上来了,她便让安承双抱着小姐钻过树丛跑掉,后来她被人抓住了,又有一个黑衣人救了她,黑衣人自称是元德帝身边的人,可她不敢信他,后来他帮自己拨了兽夹就往小世子的方向去了。那人厉害得紧,很会察言观色,问她问了几个方向,她都没有回答他,可他就偏偏往小世子跑的方向找去了。
  “王爷,”侍卫回禀道,“这黑衣人是圣上身边的小寒大人,他寻到了飞来峰山脚下附近,后来收到消息圣上失踪,他便另寻圣上去了。”
  沉曦点头,飞身上马,小寒他信得过,那便去飞来峰山脚下寻。一个大病初愈的五岁男童,带着一个刚出生的小女娃,沉曦想到便头痛,饿了冷了另说,入夜了附近可能还有野兽,只怕会很危险,寻到他们已是迫在眉睫。
  夜色已深,沉曦带人在山脚下四处搜寻,路上碰到了平南王。平南王妃路上崴了脚,已经被人先送回去了,平南王比沉曦还愁,城郊外那处地方还真是邪门,女儿在那儿丢了,刚治好病的儿子也在那丢了。
  这二人谁也无力安慰谁,忽地,天空忽然亮起一朵烟花。沉曦仰头,呆呆看了一会儿,喃喃道:“师父……”
  沉曦忽地警醒起来,“王爷,我上山一趟,我师父找我有事,小女就拜托您了!”
  “辅政王请放心……”平南王话未说完,沉曦便施起轻功急奔上山。
  平日要两个时辰的路程,他半个多时辰便赶到了,师父对他恩重如山,他不能让身边所有在乎的人都出事。
  作者有话要说:
  沉曦:师父你别死!
  无因:唉呀,烟花是为师不小心放的,善哉善哉,让你白跑一躺了。
  沉曦:=。=!
  第116章 19.1
  沉曦赶到后山的时候, 便见木舍内燃着一盏烛火,门是打开的,一大一小立在门前。
  一大一小?沉曦心一惊, 飞身而去, 近了些才发现立在他师父身边的那个小不点,怀中还抱着一个更小的小不点。沉曦的脚步忽地慢了下来, 他大口大口喘息着, 急促的脚步慢了下来。
  他们背着光, 他看得不甚明亮,可是渐渐的, 他们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沉曦喉间哽咽,一步步来到小不点面前,缓缓跪了下来。
  安承双仰起的小脸随着他的动作慢慢低了下来,“妹妹,给。”他将怀中熟睡的小不点递给他,
  沉曦从未有过这般无法言喻的心情, 他颤着手接过了小不点,她好小, 好软, 他怜爱地抱在胸前, 比对待着一件绝世的珍宝还要珍重。他低头看她, 小不点模样还没长开,一张小脸只有他半个手掌大,小鼻子小嘴巴, 像个瓷娃娃似的。他眼眶微热,哽咽许久,一个细碎而珍爱的吻缓缓点在小不点额上。
  这是他的女儿,出生不到一日,却历经了各种他难以想像的艰险。从今以后,他将用所有去守护这个宝贝,他和酒砂的宝贝。
  忽地,沉曦注意到安承双双手都在颤抖,忙问道:“怎么了?”
  安承双垂眸,“手……疼。”
  沉曦不解,无因大师道:“阿弥陀佛,小施主一路抱来,不肯松手,只怕是伤了手臂,老衲去拿点跌打镇痛膏来。”说罢转身。
  沉曦不由动容,他真没想过安承双能抱着他的女儿一路从山脚爬上山腰,且不说认不认路,这份毅力,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已是罕见。沉曦跪起身,腾出一只手来抱住他,将他搂入怀中,“谢谢你,双儿。”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真诚道谢,更没想过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就可以拯救他和砂砂。
  安承双微微垂眸,看着他怀中小家伙的小脸,低低问道:“妹妹,名字。”
  沉曦一怔,一会儿后笑道:“叫沉双好不好?双儿的双。”
  “‘双儿的双’?”安承双歪头想了一会儿,眯了眯眼笑了,脸上第一次露出小孩子该有的纯真笑容。
  沉曦唇角弯弯,这才像个孩子。
  短暂的相聚过后,沉曦抱着沉双、背着安承双辞别了无因大师,披星戴月下山。在山脚下与平南王会合时,安承双已经睡着了,平南王小心接了过去抱在怀中,看时着怀中爱子,平南王虎目微胀,“多谢辅政王。”
  “当是本王多谢小世子才是,救了小女。”
  平南王笑中带泪,“这小子,也真出乎我意料。”
  “娘……”安承双忽而低低唤了声,在平南王怀中瑟缩了一下。
  平南王欣慰一笑,“该带他回府了。”
  沉曦看着怀中爱女,淡淡一笑,“我也是。”
  “对了,”平南王道,“刚刚我们的人在山洞里找到了王爷的岳父大人,只是……”平南王说到这顿了一下,转而道,“他让我们给你们报个平安,说处理完手上之事便会回府。”
  沉曦见其脸色不对,便道:“平南王不妨直说。”
  平南王犹豫了一下,“冒昧了,本王记得辅政王岳父是鳏夫之身,他在山洞中与一年轻女子有点……唔……‘于礼不合’,似有些缠夹不清。”
  平南王说到这轻咳了几声,他们一进去,便发现那女子骑在酒眷白身上,对,真的是骑,二人就差宽衣解带了,唉,不小心撞见这样的事他也很尴尬啊。“辅政王请放心,此事我们定会守口如瓶。”平南王又正色补了一句。
  沉曦顿了一会儿,道:“此乃旧事了,想来岳父自有分寸,多谢王爷相告。”
  “辅政王不必客气。”
  二人不再多言,就此别过。
  沉曦回到沉王府的时候,天已微光,他心舒了一口气,天亮了,一切都好了。
  “哇!”突然,一声嘹亮的啼哭声划破了寂静的沉王府。
  沉曦吓了一跳,低头一看,不由得瞪了瞪眼,若不是一直抱在怀中,他真怀疑这小丫头让人给换了。这小丫头睡着时嘴巴看着小得可爱,可这会儿一哭那张嘴竟占了半张脸,几乎能塞下自己的小拳头了,看着实在有些吓人。
  小丫头连连嚎啕,传遍府里府外,不一会儿,府中所有人都醒了过来。
  酒砂也猛地惊醒了过来,正欲坐起身,但下身撕裂的疼痛又让她疼得倒了下去。
  “王妃,您快躺好。”同被啼哭声惊醒的半月已经走到门口,见了酒砂醒来,连忙折了回来。
  “我孩子。”酒砂沙哑道,朝她伸手,“找到她了吗?”她要见她。
  半月一怔,听外面的声音……应当是回来了吧?
  “王妃请稍等片刻,”半月避而不答,转身吩咐下去,“王妃醒了,要见小姐。”
  很快,沉曦便抱着啼哭的女儿大步流星跨了进来。
  酒砂已被半月搀扶起,半月正往她腰后塞着腰枕,酒砂一见到父女二人,眼泪便掉了下来,不由自主地朝他伸出了双手。
  沉曦大步过去,落坐在床边,将还在放声大哭的小丫头温柔地放到她怀中。酒砂接过,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她,便急急忙忙地解开自己的衣裳准备喂奶。小丫头许是饿坏了,眯着眼直哭,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喂她也不吃,酒砂怜爱地哄了许久,小丫头这才肯张嘴吃奶,一边吃一边哼哼地发脾气。
  酒砂笑中带泪看着她,低低道:“这小娃娃,脾气真大。”
  沉曦失笑,一手环住酒砂,狠狠地亲吻住她的唇,他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失了三生三世,终于得来了。
  酒砂微讶,闭了眼任他亲吻着,轻轻地回吻着他,沉曦霸道的吻也渐渐地温柔了下来,二人缠绵相吻。许是二人吻得入神,沉曦不小心挤压到了小家伙,小家伙不满地哼哼了两声,二人这才分了开来。
  沉曦怜爱地捧着酒砂的脸,二人看了怀中的女儿一眼,抬眸相视而笑。
  百里之外,隐蔽的山洞里,洞外有晨光照了进来。